“结果跑了大半个京城的药铺,都说赤芍被人买完了,最后还是在青衣巷里面一间名不见经传的小药铺买到的,那地方挺偏的,换个人去估计得好找。”江景煜还在生江姝柠的气,也没多想,点头嗯了一声。倒是正在净手的江姝柠停下了动作,黛眉微蹙。她叫了倾川,“你说邺京只有一家药铺卖赤芍的?”“正是,”看她神色,倾川问了句,“小姐可是觉得有什么问题?”“有,而且问题还大了去了!”江姝柠擦了擦手,给他们分析,“赤芍生长在南方,跋山涉水地运到邺京,每钱在三两银子左右,不是算特别便宜的草药,它若不做药引,单独使用,主要功效是清热去火,一般的家庭舍不得用这么好的药,富贵人家就算要用,也不用把把几家药铺都买完吧?”又不是什么珍贵药物,没有升值的空间,存这么多是银子多的没处花吗?江景煜何其聪明,稍作思索,就有了头绪,“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萧云铎的计谋?”“这个我不能保证,我只是觉得此事太过蹊跷。”“那药方里的赤芍能不能替换成别的药?”江姝柠摇了摇头,“它与催魂散中的一味毒药相生相克,是最合适且唯一的药引。”倾川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死士,对江景煜道:“我会再带一个死士与我同去,买完药后,我会引开埋伏的暗卫,让他把药带回来。”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江景煜叮嘱他注意安全。江姝柠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就被江景煜打断了。“区区几个小喽啰还奈何不了他……江小柠,你这么关心他,该不会真把他当你亲哥了吧?”这人怎么这么烦!江姝柠懒得看他,一边在药箱里翻找,一边对倾川道:“我还有别的办法解毒,不过得给我点时间,萧云铎在你们手里吃了亏,势必是要讨回来的,你现在去药铺,不说有来无回,但一定没什么好果子吃。”倾川不在乎这些。他看着儒雅清贵,实则也是刀尖上舔血走过来的。不过江姝柠既然发话,阁主也默许了,他也没轻举妄动。江姝柠背对着他们,看着像是在配药,神思早就跑进了实验室。怕两人起疑打断,她用了平生最快速度配制解药。但每种药剂都是有分量,有比例的,多一点,少一点都有可能无法解毒。一炷香的时辰后,她喂死士喝下了药。看见死士伤口的血止住了,嘴唇也恢复了点气色,不再是之前的惨白,江景煜与倾川齐松了一口气。这笔账,总要和萧云铎算的。江景煜的手指敲了敲桌子,对倾川下了命令,“萧云铎想顺藤摸瓜,咱们就将计就计,你现在去药铺,把他的暗卫引到人少的地方处理了,尸体挂在他的床边,让他好好长个记性。”“是。”倾川离开后,江景煜把杯子里的茶喝完,对江姝柠道:“走吧,我送你回去。”“元香在哪儿?”“后院。”江姝柠想了想,往软榻上一躺。“等天亮吧,我见元香一面再走。”故意在剑上抹了毒,然后买光几间药铺的赤芍……猜到她会去救人并不难,但萧云铎是凭什么猜到了她一定会在昨日救人,而不是今日,明日?是元香撒粉时不小心被他发现了,还是……江景煜想让江姝柠去他的屋里休息,但看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只能作罢。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薄被,不算温柔地砸在她身上,随手扯了两下。江姝柠知道他记仇,睁眼冲他做了个鬼脸,“小气鬼!”然后快速地扯过被子蒙住脸,翻了个身。江景煜双手掐腰,双手顶了下后槽牙,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脚抬起来,又放下。都说妹妹是哥哥的小棉袄,怎么到他这儿就不一样了?要不是怕娘打他,真想把她给卖了!……江家的人大抵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江景煜生江姝柠的气,也没把她自己丢在这个屋子里。即使死士对于江姝柠来说只是一个病患,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底不合适。虽然这是在他的地盘,他可以保证这件事情不会传出去。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浓厚的夜色渐渐泛起了一抹鱼肚白。楼梯上响起了轻而急的脚步声,闭目养神的江景煜忽然睁开眼睛。活动了一下支着头的酸胀手臂,起身开门。门口,是刚刚回来的倾川。江景煜没有关门,往前走了两步。他靠着走廊上的栏杆,下巴点了点倾川衣服上的血迹。“都处理好了?”倾川点头,“萧云铎一共派了三十余人埋伏在药铺周围,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给萧云铎一个教训。”江景煜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是。”……成王府。天将明未明,下人已经各司其职,开始忙活了起来。“咚——”洒扫萧云铎院子里的下人不小心,扫帚撞到了水缸上。门口看守的侍卫沉着脸,低斥道:“找死是不是?小心点!”下人点头哈腰,“诶,对不住,对不住。”突然,屋子里突然传出萧云铎愤怒的吼声。侍卫刚要进去看,萧云铎就跑了出来。他赤着脚,身上的白色亵衣有许多凌乱的红色印记,看上去像是……血?侍卫惊道:“王爷,您受伤了?!”萧云铎面容阴沉的像是要杀人,“昨晚是你值夜?”“……是。”“可有听到什么动静?”他的眼神过于吓人,侍卫不敢直视。低头回想了片刻,如实回答:“没……没有。”这一刻,萧云铎的怒火烧到了巅峰。他甩了侍卫一巴掌,尤觉不够,又开始用脚踹他。“一群废物,饭桶,有人闯进来都不知道,本王养条狗看门都比你们有用!杀了,本王要把你们全杀了!”萧云铎怒吼着,拔出侍卫腰间的佩剑。出于本能,侍卫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