摁下门把手发现没用,房门从里面被反锁了。贺庭舟跑到楼梯口朝着楼下喊,“主卧房门钥匙拿上来。”保姆手脚很快,跑上来把钥匙递给他。贺庭舟开门前,余光看向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温欲晚,声音和缓下来,“要不然你在门外等吧。”温欲晚摇摇头,“我们一起进去。”他犹豫了几秒,开门进去。里面的场景让温欲晚捂住了嘴,眼瞳放大了一倍,惊恐万分。贺庭舟赶紧捂住了温欲晚的眼睛,一把将她挡在身后。姜思楠一动不动地面朝窗户,侧躺在床边,后背靠近心脏的位置上插着一块破碎的玻璃,流出来的血染红了她的白色睡衣。温瑞恒站在一边,皱着眉头用毛巾擦拭着衬衣上沾染到的血迹,听见门响一抬头。看见进来的两个人,他顿时慌了,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晚晚…你…你们怎么在这……?”好半天他才磕磕巴巴地说出话来,手抖得厉害。“爸真够狠的。”贺庭舟关上房门,眼神凉薄如水,死死地把温欲晚挡在身后,不想让她看见这鲜血淋漓的一幕。温欲晚看着贺庭舟宽厚的背影,就像一棵参天大树,能够为她遮风挡雨。她进来之前做足了准备,可真看见这一幕时,她忽然没有勇气站出来和温瑞恒对话了,她紧紧地捏着贺庭舟的衣摆,努力地平复着心情。“事情不是…”温瑞恒说到一半没了底气,对上贺庭舟冰冷的黑眸,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颓然地坐在椅子上,“让晚晚出去吧,我们聊。”贺庭舟正准备征求温欲晚的意见,她直接从他身后站出来,一双通红的眼睛充满恨意地看向温瑞恒。“为什么让我出去?你不是从小教育我,自己做的事就要承担后果吗?怎么,你现在不敢承担后果了?”温欲晚除了尾音有些发颤,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清澈的眼眸定定地凝视着温瑞恒,让他编好的所有谎言都在此刻说不出口。看他低着头不说话,温欲晚逼近一步,字字有力,“爸不是一向能言善辩,是商界的鬼才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知道怎么说,还是根本不敢说?”温瑞恒一抬头,先看见了姜思楠死不瞑目的眼睛,随后对上温欲晚充满怨恨的眼睛,他捂着胸口,感觉有一口气卡在喉咙眼里,上不去下不来。脸色越来越红,呼吸声变得急促,嘴唇颤抖着,身体颤抖的幅度逐渐变大。贺庭舟觉得不对劲,赶忙拉住温欲晚,“你爸是不是有高血压?”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沉浸在愤恨里的温欲晚清醒了一点,她僵硬地摇摇头,“我…我不知道。”“先送医院,你爸要是死了,你妈那边没法交代。”贺庭舟把温瑞恒扛出来,给保镖交代了一番,出门打车赶往医院。出租车上温瑞恒的脸色呈现不正常的青紫色,意识都有些恍惚了,嘴里嘟嘟囔囔的,司机看了吓得猛往下踩油门。温欲晚心里五味杂陈,眼泪不自觉的流出来,“他…他不会死吧……”“别胡思乱想。”贺庭舟安慰着她。幸好医院离得不远,车程不到十分钟。下了车,贺庭舟带着人直奔急诊室。看着人被推进去,温欲晚瘫坐在长椅上,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里往外流。贺庭舟看着心如刀绞,轻轻地把她抱在怀里,“不哭,会没事的。”“他话都没说清楚,我不允许他死……”温欲晚靠在他怀里,哽咽着说,“庭舟…如果他死了,那就是被我逼死的……”人的感情是复杂的,温欲晚的确憎恨温瑞恒做出的这些事,但同时,那也是从小宠爱她的父亲。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死。“别乱说,和你没关系。”贺庭舟能体会她现在的心情,一如他七岁那样一般,但他终究是理性占了上风。而温欲晚从小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面对现在的情况,肯定比他难受百倍。温欲晚的脑海里不断闪回着小时候的画面。温瑞恒陪她玩过家家,给她买漂亮衣服和鞋子,送她豪华的芭比玩具,点点滴滴都如走马灯一般回放着。画面最后定格在姜思楠满身鲜血的那一幕。不知道在抢救室外等了多久,医生才从里面出来。贺庭舟揽着温欲晚站起来,医生走过去,给了他们一个放心的眼神,“病人有高血压和轻微糖尿病,刚才情绪波动较大,所以有急火攻心的症状,你们送来得及时,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一会就转移到普通病房了,不用太担心。”温欲晚高悬的心落了下去,连着给医生说了好几声谢谢。过了几分钟温瑞恒从里面推出来,他们跟着去了病房。贺庭舟跟着护士去缴费,房间里只留下还在昏迷中的温瑞恒和温欲晚。病床上的温瑞恒面色苍白,温欲晚倒了杯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他,心里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感觉有点呼吸不过来。走到窗户前,打开了一个小缝,闻着新鲜空气勉强平复下来一点。“晚晚……”身后传来苍老嘶哑的声音,温欲晚一愣,转身坐在椅子上,偏开头,不去看他。“好不容易醒了,就少说点话,免得一会又晕过去。”她冷冰冰地开口。“都是爸的错,你怎么对爸,都不算过……”温瑞恒没脸看她,视线转移到天花板上,眼泪顺着眼角滴落在枕头上。温欲晚不受控地红了眼眶,强忍着眼泪。“这么多年,我明知道你在外面对不起妈,从来没说过什么,毕竟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既然妈愿意陪你演,我和哥也可以配合。”“但我从来没想到,你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想把我们这个家给毁了!妈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维持住这表面的和平,你为什么能这么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