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说不出话,有些烦躁地揪住衣角,思绪也如此,被我揉出皱褶又抚平。还是无法做到完全不担心。但是既然他都如此了,我也没法劝说些什么。因为他想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我应该比所有人都清楚。“咚咚咚!”门被敲响。“进。”走入屋内的是微微皱眉的千竹。“宫里的刘公公来了,说是得了陛下的旨意,要来看看您。”说完,他忧心的神色在我面上扫了一圈。我立马就反应了过来,迅速站起身就要走出。但慕容斐却先一步拉住了我的手。“刘公公,”我扭头提醒他似的,“他知道我的身份。”慕容斐抿唇:“多带点侍从进来。”我有些无奈。作为御前公公,刘公公对我和慕容斐都很熟悉,尤其是最近,我们一连好几次替陛下解忧,他时常宣见我们。宫里的公公个个都是眼尖的,肯定一眼就能够认出我们来。若是让他发现我一直在慕容斐的府中照顾他,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尽管慕容斐不想让我离开,我还是悄悄站在了门外,低垂着头,装作一个外门侍从。刘公公大步流星走入,果然一眼都没有看我。这下我才稍稍放了心,故意离门近些,和千竹相视一眼。他稍稍拉开一条门缝,里面的声音便倾泄出来不少。“殿下……”“有劳公公……咳咳咳!”慕容斐剧烈咳嗽起来,我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透过细小的门缝,瞥见刘公公匆忙上前,一下子将他扶起来。刘公公皱着眉,看着慕容斐胸口的绷带,又给他递过一杯水。“这伤太医说只要殿下醒过来就能好了,殿下不必太过担忧。”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安慰慕容斐还是谁。慕容斐点点头,又虚弱开口:“父皇现今如何?”刘公公眉目一颤,回答道:“回殿下,陛下如今龙体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这心里头啊,实在是牵挂殿下牵挂得紧。”我眉头一挑,算是听明白了。皇帝是让刘公公来关心关心自己这个儿子的但他也怕,怕从小到大对他的冷漠,会不会让他心寒了。皇帝应当是很后悔,后悔没有足够关心自己这个儿子。“多谢父皇了,只是……”他刻意犹豫起来,看上去颇有些楚楚可怜。刘公公见了,也难免开口安抚:“殿下还有什么想说的,老奴听着呢。”“也没什么,我这伤其实也不重,父皇不必如此担忧挂念,还是保重龙体为好。”“殿下……”刘公公语塞。“殿下如此为陛下着想,如此赤诚忠心,天地可鉴,上天一定会眷顾的。”刘公公在府上待了半个时辰,基本上都在说皇帝有多牵挂他,慕容斐也适时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一直到刘公公离开,我才走入屋内。“看样子,皇帝现在对你很是愧疚。”慕容斐不语,抿唇。“接下来他应当会更重视你,听闻太子知道皇帝遇刺一事,也已经在往回赶了,届时你伤好了,只怕会与他,有很大的矛盾。”“无妨。”他摇了摇头,忽然朝我伸手:“胸口疼。”我一愣,对上那双满是水汽的委屈眼眸,一下子软了心肠。“唉。”我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静静陪伴着他。慕容斐的身体好,恢复起来,也要比常人快些,本来说起码得一个月才能正常坐卧,但他半个多月就能下床了。不过皇帝给他留了很长的假期,他这段时间都可以不去早朝,就在屋中好好修养。渐渐的,他开始接受一些官员的探望。这日来的人,是徐慕。不久前,我还和徐慕见过面。那时慕容斐还未苏醒,而宋时渊已经联系上了他,明里暗里暗示他的靠山即将命丧黄泉。我让徐慕顺着宋时渊的意思往下走,等到慕容斐醒后,再来与我们汇报。“他这段时间愈发频繁与我示好,不时也会来找我聊天。”徐慕拧着眉,他不喜欢宋时渊,但也不得不忍耐此人。“虽然现下还没有什么动作,但我仍然能够时不时接到暗示,自打殿下醒来后,就更加卖力的想要拉拢我,想让我和他一样针对二位。”我摸了摸下巴:“意思是,他目前还没有什么实质的进展和举动。”徐慕点头。“好,那你且先继续与他周旋,最好表现出一副最近不被我们理睬,与我们关系淡化的模样。”徐慕领命,很快离开。我思来想去好半天,最后只能叹口气。“你都受伤了还不得安生。”慕容斐却只是浅笑,牵过我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按压着。“这么担心我吗?”我没说话,只觉得他这人自打受伤醒来之后,说话都直白了许多。“今日想去烟雨阁看看。”我皱眉。这句话他提了将近五日了,虽然他现在能正常行走了,但我还是担心。毕竟先前差点命丧黄泉,一把匕首深深扎进胸口,要想完全愈合,还是困难。“不行。”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段时间我们都没有去烟雨阁,长林和你的那些姑娘们知道消息之后,只怕会干着急,更何况我现在也能走了,就让我去吧。”我犹豫起来:“可是,我怕你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又裂开,况且实在不行,我也可以自己去,告诉他们你没什么大事了,不用担心……”“他们会相信吗?”他晃了晃我的手,“莫不是会以为只是你想让他们安心随便扯谎罢。”我眼神飘荡,就是不太愿意答应他。“好吗?我整日待在这府里已经够可怜无聊了,若不是你一直在我身边,估计我都要苦闷致死了。”他语气里带着委屈,不时捏捏我的手。我看向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这人好像在撒娇。最终的结果是,我和慕容斐一块儿上了马车。我刻意让车夫走得慢一些,谁知到了半路,马车骤然停了下来。我探头去看,看见车夫为难的神色,还有拦在半途中,张开双臂的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