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眼扫过台下众人,始终没有一个人敢出声。皇帝像是有所预料,冷笑一声。“哼,刚刚不是很能说?”他狠狠拍了拍扶手,眼中的气恼压都压不住。我垂着头,一言不发。“既然你们都不愿意主动替朕了却难题,那就说说看,你们觉得百官当中谁能担此大任。”他冷笑一声,满眼嘲讽地看着台下众人。此举分明就是想看他们狗咬狗。不愿意自荐?没问题,那你们就互相推脱,皇帝就是想看,这群人到最后,能给出个什么结果来。但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心中也已经有了结果。这群人还能举荐谁……“臣以为,此事交给英武将军和七皇子殿下最妥。”“没错,微臣也觉得这样最妥,两位大人先前还解决了岭南水患,不是臣等不想,实在是能力不够,还是两位大人比较合适。”说得好听,一个个不过就是不想担责罢了。我勾唇笑了下,这个瘟疫倒是在我意料之外的。但大臣的反应,又都在我预料之中。“都给英武将军和斐儿?”皇上显然不愿意,冷淡的目光扫过刚才说话的几个官员,又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我和慕容斐。他对我们存有忌惮,始终如此。“自然只有他们二人能胜任了!”又是一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小官躬身说着。他们诚恳至极,平日里穿些我的谣言时,一个个可都不是现在这个模样。“难道我大齐,除了他们二人,就没有其他能够办事的了吗?”没有官员吱声。方才听他们说,好像这瘟疫来势汹汹,已经死了不少人,所以他们才不愿意去的。冒着生命危险为所谓百姓谋福。大齐还是缺这种人的。“儿臣觉得,或许宋将军可以?”突然冒出来的含笑嗓音让我有些意外。我悄悄撇过头,看了眼走到大殿当中的慕容灏。他勾唇笑着,很是随意,一手摩挲着食指金戒上的红钻,转头看了一眼宋时渊。“宋将军先前也为大齐立了战功,况且先前岭南水患一事,虽说宋将军不是最终解决的,但他先前打下的基础也让两位后来者顺藤摸瓜,抓出不少贪污腐朽的官员。”“就儿臣看来,宋时渊宋将军,也是不错的选择。”我微蹙眉头,心里却是很想笑。他在说些什么废话?什么叫做他打下的基础?我只觉得好笑。睁眼说瞎话。“宋将军,”皇帝认可地点点头,又抬眼看向躲在一角的宋时渊,面上总算带了些笑意,“朕觉得太子说得很对,先前你岭南水患一事虽未解决,但朕不怪你,这次也给你一个机会,去重新立功。”宋时渊抿着唇,很是紧张地看着上位者,一副欲言又止模样。我睨了他一眼,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嘲讽。他就是最贪生怕死的那个,还找他。“这个,多、多谢陛下和殿下看重……只是、只是微臣……”他抓耳挠腮地思索了半天,眼珠子骨碌碌转,始终没找到一个好理由。见他迟迟没有应下,皇帝的笑也收了起来,换做原先的冰冷与严肃。“宋将军,怎么?你也不愿替朕去解决瘟疫一事吗?”“陛下赎罪!”宋时渊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撑着地面,牙都快咬碎了,很是紧张,额上都是冷汗。一旁的太子却面色冷淡,无波无澜。分明是他举荐的宋时渊,但他一副事不关己模样,好似完全不在乎结果。我眯眼看了他一下,结果他忽然抬眼,险些和我对上视线。好在我迅速收回了目光,面不改色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这个慕容灏……搞不懂他究竟是何居心,我甚至觉得他这人有些怪异。“哼!看来我大齐当真没有可用的人了!你们一个个都不愿意替朕解忧!朕要你们这些百官有何用!朕给你们发银两养你们,而你们却个个贪生怕死,连一个小小瘟疫都不愿意解决是吧?”宋时渊身子微颤,但还是稳住心神,不急不慢地解释道:“臣家中老母先前腿瘸了,这几日天气转凉又染了风寒,身体不好行动不便,若是微臣就这样去了余州,实在是担心老母。”“你母亲?”皇帝冷笑一声。前段时间这位瘸腿老太还去赌庄赌钱,这事连他都知道。估计是又欠了债,宋时渊又开始不愿意给她还了,这才几日都没听闻她的动静。我捻了捻指尖,细细思索着。这段时间宋府的确很安静,没什么其他的动静。“不愿意替朕解忧,不愿意解百姓之苦,一心只有自己,宋时渊,朕真是看错你了!”宋时渊浑身一颤,汗水从额头低落,浸入他身下的红色地毯当中,留下一个深深的印子。他很紧张,隐约觉察到了皇帝的怒火。帝王将手里奏着瘟疫一事的折子摔了下去,狠狠砸在了宋时渊的脑袋上。他只能叩首,连连求饶。“哼!既然这样,那宋时渊你就好好抄抄君臣之规,让你清楚清楚,你的职责是什么!拖下去,打二十大板!”皇帝确实是动怒了,但依然还是给了宋时渊面子,没有严惩。他气得气息有些不稳。宋时渊一言不发地被拉了出去,走之前,扫了一眼我和慕容斐。“英武将军,”皇帝开口,似有些不情不愿,“那此事就交给你和斐儿了。”我徐徐走出,和慕容斐并肩而立。“是,微臣领旨。”一场早朝结束。整个朝堂的氛围都万分压抑,似乎下一秒,帝王就会甩袖离场,又不知会惩罚了谁。“姑奶奶,”白孚阳快步追上我们二人,“真要接下这件事吗?你怎么都不推脱的?”我扫了他一眼:“干嘛要推脱?难道要看着那些百姓遭受苦难,然后冷眼旁观吗?”他面色一变,眉头一皱:“也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你不怕得瘟疫吗?这次瘟疫来得很蹊跷,又来势汹汹的,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笑了笑:“你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