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瘦长黑影出现在窗前,手里捏着几个飞镖,又朝着李耳射去。李耳连滚带爬地躲避着,干脆滚到了我们脚边,一把抱住了慕容斐的腿。慕容斐有些厌烦地冷啧一声,但还是掏出长剑,斩落了不少飞镖。那人眉眼熟悉,我盯着他出神了好一会才恍然想起来。没错了,他就是上次翻入赵府搜东西的黑衣人。我将接过了几个飞镖,又反手朝着窗外射出去。他上次分明负伤,但现在身手却依旧如初,一套动作躲避地很是丝滑,好像一点也不畏惧似的。我连忙出声:“别跑!”黑衣人见状,立马转身逃脱。我和慕容斐刚抬脚想要追出去,又被李耳抱着腿拖住了。他涕泗横流,被吓得浑身发颤,只敢抱着我们不断哀求道:“求求二位大人护我性命!求求二位大人不要走啊!”我无奈,只能停了脚步。耽误了这点时间,估计那人也早就逃走了。“求求二位大人了!呜呜呜,我上有老下有小,断不可就这样没了命啊!”他闭着眼睛仍在哀嚎,我蹲下身来,垂眸凝视着他那张哭得狼狈丑陋的脸来:“你到底是怎么坐到现在这个位置的……”他这才听见我的声音,愣神地抬起头来看我,满脸都是哀求和悲惨,眼泪依旧下流,他瞪着一双眼睛,很是凄惨地看着我。我又抬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出声问道:“你凭什么要我们护你?”他不言不语,支吾半天说不出话。我摆了摆手:“你认得方才那个人吗?”李耳止住了哭闹,听到我问题的时候,面上出现过一瞬呆滞。我刻意套话:“那个黑衣人,可是你仇家?”李耳不说话了,似乎在思索。许久之后,才有些尴尬地开口:“没、没注意看,只顾着逃命了……”我一时无言,瞬间明白为什么黑衣人要来取他性命了,就这个脑瓜子,稍有不慎都得把一切都交代出去了。“有人要杀我,求求二位大人帮帮我,我还不想死啊!”他又扯着嗓子哭泣起来,哭声万分嘹亮。慕容斐听了都直皱眉头,他站在方才黑衣人待过的窗台前,细细检查着周围,却也只能看见几个凌乱的脚印。“他好像同样很熟悉这里的路。”我站起身来,眺望窗口,眯眼思索,又踹了踹脚下的李耳:“你们这府里有密道吗?”“密道?”他连连摇头,匆忙否认,“那种东西我可不敢有,赵大人都……二位大人,我只是为郡主提了一嘴婚事罢了,在都城里可没有再做过什么缺德事了啊!”“那小径呢?或者说你府里除了前后门之外,还有别的门吗?”“这些下官都未曾注意过。”李耳小声回答着,生怕这个答案会让我不满意似的,缩成一团,很是害怕。“那便是说可能有,只是你这个主人并不清楚。”听我这么一说,李耳尴尬地揉了揉脖颈。其实这座府邸是他当侍郎之后才获赏的,先前荒废许久,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搞清楚这座府邸究竟是怎样一个构造。“所有,二位大人愿意护我性命了吗?”慕容斐与我面面相觑。“这倒不是不可……”李耳闻言,立马叩首道谢:“谢二位大人救命之恩,谢二位大人救命之恩!“不过,”我话锋一转,“你接下来都听我们的命令,不得忤逆,否则我们随时有可能不管你,甚至可以想办法把你送到想杀你的人手里。”李耳立马应下,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全都听两位大人的,只要能保命,我做什么都愿意。”像这种贪生怕死的人最好掌握,只要一通威逼利诱的,对方很容易就上钩。估计当时宁安郡主和淑妃也是这样一顿吓唬,才逼得他这样一个不理朝政的人,站出来和皇帝谏言吧。也许就连当时的那一套说辞都是宁安郡主她们为他准备的。我和慕容斐一同离开,而这日的李府要比往日还要森严许多,往来的侍卫穿梭不停,基本上都是我们派来的人。为了确保他不会再遭受袭击,基本上围守在这里的侍卫,都是十分精锐的。有了这些护卫,那李耳总算是放心了不少。出了李府,我戴上面纱,他戴上面罩,随我去了趟彩裳阁。彩裳阁最近忙碌,在急着制作一些贵族定制的衣裳。我这段时间只顾着烟雨阁,把彩裳阁的很多事物都丢给了春雨。春雨一见我来,顿时如释重负。我巡视一眼:“你们基本上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等着那些客人来取衣裳吧。”广盛这才松了口气,瘫倒在一旁。慕容斐一边随我上楼,一把感叹道:“现今彩裳阁都快垄断了。”“倒也还好,”我靠在一旁梨花木椅上,看了眼账本,“挣的钱够花就行。”“嗯,不过彩裳阁现在的确是树大招风。”慕容斐凑到我身旁,看见账本上那惊人的数字,啧啧称奇。“这倒不重要,要紧的还是现在朝中形势,如你所言,树大招风,我们这段时间出了太多风头,有些人指不定怎么对付我们呢。”慕容斐敛下长睫:“这李耳,你觉得他会是和赵梦春一样的细作吗?”“断不可能。”我笃定道。一想起他贪生怕死的模样,我便不忍发笑。这样一个官员,太容易倒戈,着实做不了细作。“可赵梦春是,如若先前那黑衣人杀赵梦春,是为了防止信息丢失,那他又为何要来刺杀一个不是细作的官员呢?”他这样一提,我才意识到问题所在。的确,赵梦春和李耳一个是叛国通敌,另一个仅仅只是朱碧游说而来的政客,为何黑衣人会连他也想杀。杀掉他们,对他究竟有什么作用?“这二人之间,还有什么共同点吗?”我不禁发问。“有。”慕容斐顿了顿,有些犹豫。“他们好似,都与昌黎王有关系。”我这下才反应过来。“难不成,他想要除掉的都是曾经跟随朱奂的人吗?”我瞬间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