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裳阁内,店小二正打着瞌睡,眼皮一阵一阵合上,店里也很是清净。我一走进去就瞧见他那犯困的模样,抬手拍了拍木桌。那店小二瞬间惊醒,赶忙晃了晃脑袋,最后呆愣愣地看着我。“没休息好?”我挑眉道。他忙摆摆手,尴尬开口:“秦掌柜,你怎么来了?”我扶了扶面具:“我来瞧瞧店里还有些什么料子。”店小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领着我往屋里走。散了一圈,我眉头都快打了个死结了。“掌柜的,店里现在也就只有这么点布料了。”他讨好地搓搓手。我瞥了他一眼,问:“我和码头的人约好今日要来送布匹的,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见他们人影?今天有人来店里找你吗?”店小二困惑地看着我。好样的,看样子是没有了。而我手里还有五件衣裳待制,我与客人约好了新布料到了,一定早早给她们先赶制出来。可眼下这布料输送却差强人意。春雨匆忙弯下腰,凑到我耳边道:“小姐,今日要送来的布料,好像恰好就是那彩云阁里的布料!”她这一提醒,我恍然大悟,瞬间站起身来,转身就要朝着门外走去。“洛倾书——”一只褐色长靴迈入彩裳阁,我抬眼一看,着白底绣虎纹长衫的宋时渊,正昂着头走入屋内。他一进门就正巧与我打了个照面,眼底瞬间一亮。“洛……”“客人这边请!”店小二忙迎上去,扯开的嗓门打破了宋时渊的语句。应该是刚才被我发现打瞌睡了,现在着急忙慌给我证明自己的勤快,谁知把宋时渊吓了一跳。他眼神幽怨地瞪了眼店小二,其次十分不悦地撇了眼我。宋时渊环视空荡荡的彩裳阁,不由得勾起唇来。“瞧瞧这空荡荡的彩裳阁,”他背着手,缓缓走到我身旁,“你现在后悔认错,还来得及。”我平静地看了眼他。“我说过不要和我斗吧?”他转过头来,面容缀笑,“倾书,你现在若是给我跪下认错,再把欠王府的都还回来,我就让红玉给你些料子。”上辈子直到死都没有见过他这般嘴脸,这辈子倒是来得快。我笑了笑:“我洛家儿女,向来都是施舍别人,那里轮到别人来要挟我?”宋时渊眉毛微蹙。听说我与他刚和离的时候,他整日因罚金的事情与江红玉吵架。他去过几次我的府邸,应当是没想到我还有那么多钱,竟然还能买得下那么大一座府邸。于是他在我住宅前蹲守了好几天,说是要给我道歉。但我很清楚,他不过是发现我藏了那么多钱,眼红了罢了,想要哄骗我帮他。只可惜那几日连我的面都没见到过一次,每回他都只能灰溜溜地离开。现在倒是一副容光焕发模样,昂起头来瞧不起所有人的模样。“真是可笑!”宋时渊眯着眼,“就这样下去,你的铺子可都得倒闭了。”我懒得搭理他,转身就朝着屋外走去。宋时渊也追出来,口中依旧劝我给他道歉。我回瞪他一眼:“宋将军,洛倾书不欠你宋府的,你宋府那是咎由自取。”言尽于此,我懒得再和他纠缠,迅速踏上了马车。马车轱辘朝前,将宋时渊甩到了身后。“你就等着来求我吧!”他怒吼一声。我揉了揉耳根子,不由得皱起眉来。宋时渊算盘里打的不过是彩裳阁的主意。我不知道将军府哪里来的钱和进货渠道,也不知道现在将军府中库房究竟还有多少银钱,但宋时渊肯定还是想从我身上捞一笔的。不过,他做梦。马车来到水源街,最终停在了一个两层小楼前。我走进屋内,一侍卫立马上前,问我道:“姑娘找谁?”“何主管。”我坐在二层小隔间内,抬眼扫过屋内。这屋内摆放了不少布料,有些还十分珍贵,连我都是没见过的。“公子这次来找在下有何贵干啊?”何主管笑容可掬地看着我,双手交叉搭在木桌上。他是布料运输处的主管,先前彩裳阁开业的时候,他还与我签了契约,日后都给我供货。如今布料出了差错,十有八、九和他有干系。我回以微笑:“何主管,在下可还记得彩裳阁刚开业的时候,布匹可都是您亲自送来的。虽说阁下现在事务繁忙凡事也都不亲力亲为了,但也不能转走我的货吧?”“公子在说些什么?”何主管愣了神,又展开一下笑,“我可听不懂。”“那我就直说了,”我抬手拍了下木桌,收起笑来,“为什么本要送到彩裳阁的布料,全都给了彩云阁?何主管,你解释解释吧。”何主管叠放在桌上的手有些紧张地交织起来,他移开视线,扯着虚假的笑。“我先前和公子说过的,前线战事紧,货物短缺,你彩裳阁没货了是正常的,别太担心过段时间就好了……”“没货?”我冷笑几声,“那彩云阁现在那些布匹是什么?约好要给我送的布料,现在出现在了别的铺子?”何主管也没了笑,没想到我如此不依不挠,他不满极了。“你现在是在威胁我吗?”何主管抬眼看我,“秦公子,我可劝你好自为之,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经商之人,可真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他显然有些不耐烦,又道:“你以为你自己开了彩裳阁很了不起?我告诉你,这后面的人,要把布料给谁他就得给谁,彩云阁能拿到,那是他们的本事。”“我最后奉劝你一句,好好经商,干不下去就别干了,别太自以为是,小心掉了脑袋。”我眉头紧锁,定定地盯着他,心中含了几分不悦。何主管挥挥手,提高嗓音:“送客!”出了小楼,春雨转身瞪了眼那侍卫。“我呸,都是一群势利眼。”回过身来,她又忧愁起来,忙问我:“这下可怎么办啊小姐?”我倒少了几分怒气:“无妨,先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