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苑里的桂花已经落了满地,这倒是它花期最长的一次,满屋的桂兰香气扑鼻,给萧瑟的空气平添几分甜蜜。手边是春雨刚泡好的热茶,我捧在手中,温暖的瓷杯让我身心都舒缓了不少。我小口抿着茶,抬眼看着他。“此次来找你,还有一要事。”慕容斐细长的手指一下下敲击着桌面,另一只手摸着下巴,眉头又皱起来了。“李耳出事了。”我手一顿:“他……”好不容易才护下的一个人,总不能就此没了性命吧?我有些紧张地捏紧了茶杯。“目前神志不清,中了毒。”听见不是没了命,我瞬间松了口气。“那他现在如何?”“神志不清。”屋内陷入了分外严肃的沉默。傍晚,我与慕容斐来到了李耳的府邸。看守的是慕容斐的亲信,一见到我们二人,就将我们放了进去。绕到主卧,我透过幔帐瞧见了躺在床铺上不断呻,吟的男人。他好像很痛苦,不时又在呢喃些什么。发病的时候会浑身冒汗,身体止不住地发颤,看起来很是恐怖。但过了一段时间后,又会归于沉寂,陷入昏睡。我垂眸看向他,心中愈发感到奇怪,这究竟是什么毒?我好像从未听闻。倏然,他猛地翻身朝外,吐出一口黑血。我被吓得后撤一步,又隐约瞧见那摊黑血当中有什么隐隐跳动的东西。心下一惊,我眉头紧锁,眯着眼睛瞧着那跃动的小黑点开始朝着慕容斐而来。我一把拉开他,扯出一块绢帕,蹲下身去将那东西包裹住。“是毒虫。”我将绢帕打了个结,心中一时思虑万千。“你觉得是谁?”我问慕容斐。“以虫下毒……”他抿了抿唇,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拿到了毒虫,我们匆匆回了烟雨阁。云雨给我们寻来一位神医,次日午后,他来到烟雨阁,皱眉看着我抓入罐中的毒虫。“这毒虫二位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这位神医面容严肃,看向我们的目光多了几丝警惕。据说这位神医以前帮助过云雨三姐妹,是他们的恩人,也是这么多年来,三姐妹遇见的唯一一位十分了得的医师。行走江湖,悬壶济世。此次愿意帮我们,也是看在云雨她们的面子上。“这东西怎么了吗?”我瞧出他神色上的怪异,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试探一问。他皱眉打量我们许久,又道:“二位是云雨姑娘的恩人,那我便信任你们。”“只不过这东西,并不是大齐所有,出自南域。”南域?我和慕容斐相视一眼,彼此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困惑和不解来。“只是我实在想不通,这东西怎么会在二位的手上?”神医面色沉沉,“还是说,有谁中了此毒?”我点头:“一个友人忽然卧床不起,不时陷入梦魇,总是怪叫,昨日吐出一口黑血,血中就是这个东西。”神医摸了摸胡须,又合上了罐子。“你这朋友,中了幻蛊。”“幻蛊?”神医点头,开始不疾不徐地解释起来:“他时常陷入梦魇,神志不清,就是分不清虚实,陷入幻境之中,无法脱身,若是久了,便会自尽而亡。如若他能忍受,最终五脏六腑也会衰竭,梦魇中的痛苦会在现实中重演,让他在虚实痛苦的交织中,难受的死去。”我瞪大了眼,有些心惊,又抬手攥紧了慕容斐的衣袖,回想起那虫朝他而来时候的情景,不免后怕。他安抚地看了我一眼。“不过,你们手里这个是子虫,母虫应该在你朋友体内,看这子虫大小状态,应该是母虫第一次产下的。”他叹息一声:“老夫对此也是束手无策,二位恐怕要失望了。”没想到,云雨口中分外厉害的神医,此刻也不免伤神,很是为难地看着我们。“方才先生说,此毒来自南域?”“是的,”他顿了下,补充道,“南域苗疆。”他一说出这四个字,我和慕容斐都一时不知所措地睁大了眼睛。苗疆……在前世中,这个国家与大齐很是交好。虽然我对苗疆的印象不多,但仍然记得,前世战争爆发的时候,这个国家也曾援助过我们。早期帮助我们打了不少胜仗,后来便不再插手我们与苍夷国的事情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紧接着,大齐接连战败,后来便是国破家亡了。而先前一直与我们交好,主动援助我们的苗疆,却像蒸发了般,一点踪迹看不见。不曾想的是,这一世,早就消失在了我视野里的苗疆,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再次出现,一时不免令我有些惊奇。“那也断然不可能是他们。”慕容斐却否定得十分坚决:“苗疆素来与大齐交好,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神医皱眉看他。“兴许……”我开口安抚,“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呢?”慕容斐认可点头:“这倒是像,苗疆虽这几年因大齐和西夷大战而不常与大齐往来了,但始终还在和大齐保持着关系,南域的生意买卖都做得很好,百姓也安居乐业,他们不喜争斗,不会主动参与其中。”他扭头看了眼装着毒虫的小罐子:“此物应当是其他人带进来的,说不定,他手里还有不少苗疆的毒虫。”“有道理,”我也开始分析起来,“眼下我们与苍夷国之间的关系甚是不好,但他们已经败给我们了,既然如此,他们一时间应该不敢明着面轻举妄动的。”慕容斐颔首:“没错。”“那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在借刀杀人。”慕容斐长睫一颤,很快反应过来了我的意思:“你是说,苗疆只是一个幌子。”“是,有可能是有心之人,想要故意挑拨我们和苗疆,见不得我们两国交好,这才……”我摇了摇头:“不过这些,也都尚且是些揣测罢了。”“但不论如何,此事都和苗疆息息相关,毕竟这些蛊虫,除了苗疆之外,不会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