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来势汹汹,我转身要走,却被她一下抓住了手腕。我扭头看向她,神色淡淡。江红玉咬了咬牙,很快松开了手,揣手冲我冷笑:“洛倾书,灭了口之后你以为洛府就好过了吗?”我愣神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她所言何事。“本来通敌叛国的是洛府,最后却降罪给了王爷,”她冷哼一声,嗓音本就不小,一下子引来周遭百姓驻足,“什么罪责都没有问审出来,王爷却死于走水了?断然是你们洛府对王爷的检举记恨于心!你们才是叛国贼!”我眉心逐渐皱紧,抬手拂去她朝指着我的手,不耐烦地看着她:“一口一个卖国贼,江夫人,造谣生事也是会被问审的你知道吗?”江红玉冷哼:“你以为我会怕你吗?一个被时渊舍弃了的弃妇,现在还陷害王爷,害死王爷,你们洛家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我稍后撤一步,十分无奈地看着她。现在血口喷人都不用证据了。周遭百姓越围越多,少部分听了江红玉的言论,再次看向我时,目光也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何人在此喧哗闹事?”一声清冷威严的嗓音瞬间止住众人的议论。很快,一众玄衣银刀侍卫便围了上来,把围观的百姓和我隔开了。一个黑影将我罩住,我一转头,便看见慕容斐一身玄青色官服立于我身侧,眉眼下压,皱起的眉心叫人不敢在他面前多言。“江夫人不在宋府帮宋将军处理府中内务,怎的在此造谣生事?”我眼梢挑起,面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淡淡看向江红玉。江红玉拧眉,看了眼慕容斐,只能冷哼一声,俯身行了个极不标准的礼,转身就要走。“江夫人若是不懂礼节,可以让将军找宫里的嬷嬷来教导,”慕容斐显然不想放过她,语气冷冽,暗含冰刃,“毕竟是将军府的夫人,日后出府也就代表了将军府,如此这般不知礼数,受苦的可是宋将军。”江红玉捏紧了拳,眼睛似淬了毒,恶狠狠地看着我们。喜恶形于色,她注定会败给我。“还有,”慕容斐扫了眼周围百姓,“王爷的罪证已移交刑部处理,尽管他已畏罪自尽,刑部也会给出交代,而不是由得你来评判。”他顿了下,又浅笑:“还是说,江夫人想和洛小姐一样,女子入仕,去刑部给王爷伸冤?”周围人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听到这里,江红玉面上血色尽是,慌乱爬上她的双眼,她忙摆手出声:“我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胡说八道的,不必、不必在意。”她匆忙道歉,转身逃也似的离去。百姓们也不敢多言,很快便作鸟兽散去。我抬头看向他。慕容斐穿官服的样子我见得很少。他一身玄青色窄袖长袍,袖口烫金滚边,腰系绣金祥云腰带,衬出他宽肩窄腰的身段,腰间佩剑银光闪闪,上系白玉玲珑虎坠,红色的穗子摇荡在一旁。比起平日里,还要冷清几分。他半垂着眼,长睫盖住眼中神色,唇轻抿着,面上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血色。我轻轻拽了拽他衣袖,他这才迟迟抬眸看我,浅笑:“抱歉,来晚了。”他和平日里一样,一身冷寂,可我却看见他眼底的恍惚与茫然。我眉心微蹙,话在嘴边,又咽了下去,学着他的模样浅笑一下,问道:“今日寻你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与你饮饮酒,不知七皇子赏不赏我这个脸。”他这才回过神,定定看着我,失笑:“英武将军邀我饮酒,实属我幸。”见他答应了,我心也安了下来。慕容斐今早上朝的时候应当也知道了狱中走水一事,只是不知道那些流言蜚语是否传入他耳中……尤其是,皇帝命人放火这个……我不知道他对皇帝如今究竟含着几分敬意,换做是我,我应该会很痛恨。毕竟从小开始,慕容斐就不被他当做皇子,年少时候吃了多少苦,现在又多了一层朱奂的关系在里面,很难说我是他的话,我能不能释然。他沉闷不语地和我并肩走着。小河桥上人少,秋风萧瑟,吹得我有些发冷。我双手环臂,轻轻搓着手臂。忽然,一件黑色的斗篷盖在我肩头,我诧异的看着慕容斐,他低头给我系好斗篷,神情很是专注。我一时错愕无言,只能看着他垂下眼时似鸦羽般黑亮的长睫和那双细长的手。“我自己……”话没说完,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大力。我被人向后一拽,踉跄几步,堪堪扶住桥头,这才站稳了身。一阵花香钻入鼻中,我一抬眼,便看到宁安郡主那张倾城的面。但她此刻却有些狼狈。朱碧眼眶发红,两眼肿起,面颊上是一道道泪痕,发丝凌乱地垂在脸侧,面色苍白如纸张,眼下的两坨青黑很显憔悴。“给我离婓哥哥远一点!”她凶狠地瞪着我,泪水又在眼里打转。站在她身后的慕容斐冷了脸,将她拽到一旁,冷漠地看着她:“小玺,不得无礼。”朱碧不可思议地看着慕容斐,又恶狠狠地瞪着我,抬手指着我的鼻尖,质问道:“为什么你要害我爹爹?为什么本该定罪的是洛家,现在变成了我爹爹?为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莫要胡言,”慕容斐又皱眉出声,“你怎么在外面,陛下不准你出宫,快回去。”我平静地看着郡主,一句句答道:“昌黎王私通敌国,垄断中原布匹买卖,又在战中屡次给苍夷国暗送情报,认证物证俱在,若是郡主尚有怀疑,可以去刑部申诉,也可以和陛下伸冤。”朱碧摇摇晃晃朝我走来,嘴中呢喃:“不可能,不可能,是你们害得,是你们……”慕容斐大步上前,刚要伸手拉她,却见她忽然抬手,一把抓住头上发簪,握紧在手中,直朝着我刺来。我瞳孔猛缩,一时没反应过来,眼里全是她狰狞又尽是杀意的面。慕容斐的惊呼也在我耳边响起。“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