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若溪脸色隐隐皲裂:“何珊珊,你还有良心吗?爸爸救了你一命,你用五十万就想买断养育之恩?”何珊珊敛着精心修过的眉,微微一笑:“可是我已经爱上了晏泽哥哥,爱情是没有罪的,婚姻里,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你在破坏我们的感情。你放手吧,你跟晏泽哥哥是不会有结果的。”尹若溪太阳穴突突地疼,她冷笑道:“我已经跟他提离婚了,你不用担心。”“真的?”何珊珊心尖一跃,“若溪姐姐,谢谢你的成全。”她伸手去扶她。尹若溪嫌弃地瞪他一眼:“别碰我,以后不许回尹家。”“好吧。”何珊珊满不在乎。……尹若溪出去,一个人呆呆地站在走廊上,冷风阵阵灌入,冷意弥漫,胃里一阵剧痛袭来,她疼的走不了路,随便在旁边找了把椅子坐下,等着疼痛过去。“原来您在这里,叫我好找啊。”张妈端着杯水走过来,“少夫人,你该吃药了。”尹若溪低头看了一眼,这花花绿绿的药丸少说也有二十来颗,她眉头不悦地皱起:“今天又吃什么药?”王慧茹天天逼着她吃助孕的药,不是盼着她离婚吗,生孩子干嘛。张妈端出一副长辈的威严,语气高调:“这是夫人的要求,请您吃下去。”尹若溪还没吃,胃里就泛起一阵酸楚,天天这么吃,能不能怀孕不知道,胃肯定废了。见她不动,张妈端着水,不客气地凑到她脸上:“请少夫人按要求吃下去,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说是请求,实际是命令,尹若溪只犹豫了一瞬,便一把抓过药塞进嘴里,事情搞大吃亏的只能是她自己,裴晏泽肯定不会站在她这边,说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她灌了一口水,药物辛辣的气味刺激着食管,瓷白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本来上次胃痛就没有完全好,这次更痛了,她扶着墙去厨房,准备找点东西垫垫。可今天是家宴,保姆都忙得很,根本没人搭理她。胃越来越痛,尹若溪迷迷糊糊的,隐约感觉什么东西顺着脸颊往下流,又苦又咸,她没力气去探究,好想睡觉,身子一软,就要往地上倒去。“若溪。”一双有力的臂膀把她拦腰抱起来,她感觉身体悬空,跌进一个温暖的地方,清冽的木质主调带着淡淡的烟草香气。她能感觉男人身材修长挺拔,心跳沉稳有力。尹若溪跟着男人的脚步颠簸,不知道要带她去哪里。她无意识地嘴里咕哝:“裴晏泽,放下我,我不要你管,我要跟你离婚。”男人低沉好听的男中音如同大提琴般富有质感:“若溪,别怕,我回来了。”尹若溪不知过了多久醒过来,额头鼓鼓的,她轻轻一摸,是一个大的纱布创可贴。“若溪。”尹若溪寻着声音掀眸望去,骤然杏眸圆瞪:“北言哥……”年轻男人半个身子隐匿在阳光里,气质如兰,一身白色西装周正妥帖,将他修长的身材体现的淋漓尽致,整个人像是从少女漫画里走出来的翩翩公子,翩翩如玉。裴北言安静地站在窗前,眉眼温柔:“你额头只是擦伤,没什么大事,不过因为低血糖睡了一下午,把这碗红豆芋圆羹吃了,我记得你以前就喜欢吃这些甜甜的东西。”“谢谢。”尹若溪吃着甜羹,心里很暖。北言哥还是如以前那般清贵儒雅,而她在不幸的婚姻里蹉跎,恐怕状态跟以前差很多吧。裴北言看着她,目光里温柔带着探究:“若溪,听说你要离婚?”“啊?你刚回来也听说了?”尹若溪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她一直想静悄悄地处理这件事,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她的头埋得很低,无奈道,“嗯。”裴北言唇角牵起一个好看的笑:“现在离婚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随时找我,我认识几个不错的律师,可以帮到你。”尹若溪垂着眼睛,落下来的一缕发丝挡住半边小脸,看不清表情。她心绪不宁,犹豫了半天破口而出:“北言哥,对不起。”愧疚感不受控地蔓延上来,她喉头哽咽,之前她就一直想找机会说,可是她跟裴晏泽结婚后,北言哥很快就出国了,这也成了她的一块心病,现在总算说出来,她感觉轻松不少。裴北言神色闲散平静,微微一笑:“你是说你嫁给裴晏,要跟我道歉?”他坐到尹若溪的床边,眉目温清,“我们当时只是按照长辈的意愿相亲,并没有真的在一起,你不需要跟我道歉。”尹若溪自知这是裴北言主动为她开脱,她的愧疚感更重了:“可是奶奶喜欢我,我跟裴晏泽结婚后,害你失去了继承人的位置。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他跟裴北言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在她眼里,北言哥总是阳光明媚的,可那段时间,看到他众叛亲离后的颓废模样,她的心尖就漫起一片密密麻麻的疼。尹若溪眼睛湿润:“北言哥,你不要再对我好了,我宁愿你骂我恨我,这都是我应得的。”“若溪,”裴北言温婉一笑,“我真的没有怪过你,我们之间没必要计较那么多。你的胃不好,记得按时吃饭,我看你老是不好好吃东西。”尹若溪掀眸,看向他那双清冷的眸子,映照着她那张青涩的脸:“北言哥……”“别发呆了,先吃东西。”裴北言笑着,一如少年时,两人无忧无虑地相处时光。“老相好见面,真是感动死我了。”一个熟悉凉薄的男声在门口响起,尹若溪手一抖,勺子撞击到碗边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紧张地微微侧头。只见裴晏泽斜倚在门框,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矛盾的慵懒与狠厉竟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裴晏泽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指尖的香烟几乎要燃烬了,被折成一个“V”字形,狠狠地碾在指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