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威胁的语气,让我瞬间回忆起当年我刚流产,身体还没恢复就被甩了离婚协议书。接着又被他一步步逼到走投无路,连房子都租不起,不得不出国。一别三年,当初我走的时候心如死灰,发誓再也不回来。如今不仅回来了,还直接碰上了周浔笙。真是孽缘。我忍着颤栗的痛,和冰冷的雨水,莞尔笑道:“周总当初并没有说,我不能回来。”周浔笙漆黑的眼睛带着几分冷凝,“我以为说的够清楚了,你非要下贱是吗?”冷然,薄情的声音,在漫天的雨声里带着难以察觉的嫌恶,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跟他一起长大,喜欢那么多年,早已经习惯捕捉他的情绪。我扬起唇,轻微一笑,“我本来就下贱,五年前是,现在也是。对于我这种小人物,只要能吃饱饭生活就够了。”周浔笙的长睫轻微颤了一秒,很快,他冷得一笑,“跟我上车。”不是装不熟吗?我觉得好笑,摇了头,“不用,有人来接我。”周浔笙眸色半眯,冷矜的目光夹杂讥讽,“周盼莹,你觉得我是专门为了跟你淋雨,才停在这里?我有话说。”这话伴随密集的雨打在我的手臂,重重砸下,带着丝丝透骨的凉意。过去三年了,这人还没变,说话还是这么高高在上。我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就是不要纠缠他,不要跟那位徐小姐透露我和他的关系,就像当初在旁人面前隐婚一样,这样的角色我一向扮演的很好。我深吸了口气,“周先生,请放心,我对你绝不会像以前那么下贱了,如果你不满意我和徐小姐见面,我可以派助理专门对接,我只负责设计。”我自认为这话说的冷静理智,可周浔笙眼眸的寒像是被雨水一点点浸得更冷,令人莫名心慌。半响,他收回钳制我的手,目光冷然至极,“那样最好,如果我在娇娇嘴里听到了什么话,你好自为之。”我当然听懂男人话中的威胁。他想弄死我,就像捏死只蚂蚁那么简单。毕竟三年前逼我拿掉他孩子的时候,他连买通医生,在我产检的时候硬生生将孩子剥离的手段都可以用。现在我连孩子都没,更不认为他会对我手下留情了。我不想再体验一次了。我看着男人打开车门,重新站稳身体,忽然,一道男音冲破雨幕而来,“阿莹!”我寻着声音看过去,只见贺深撑着伞朝着我跑过来,看到我浑身湿透,他几乎是没有犹豫,立刻脱下了西装外套,淡淡的古龙香水味包裹着我。“你怎么淋了雨?感冒了怎么办?”贺深的声音里夹杂着紧张,向来温和的眼睛里也难得的带起几分生气。“没事,我回去洗个热水澡就好了。”我冲他笑了笑,忽然想起周浔笙还在这里,嘴唇有些僵硬。刚想回头看时,周浔笙的车子还没开走,他坐在驾驶位,本就冰寒的目光游离在我和贺深之间,更冷了。贺深自然也感觉到了,顺着我的目光看见周浔笙,下意识将我拉往身后,语气有些错愕,“是你。”贺深是我设计院的师兄,当初多亏他,我才能在被周浔笙封杀的情况下顺利出国,所以他知道我和周浔笙之间的事。周浔笙冷然嗤了声,“周盼莹,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耐不住寂寞。”他的话很难听,就连贺深也微微蹙眉,想替我说两句,可男人直接升起了车窗,朝雨幕疾驰离去,没说出口的话彻底湮灭在黑色红旗的嗡鸣声里。“阿莹,你和周浔笙……”贺深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我忙解释,“碰巧罢了,谁能想到这单子的客户就是他。”“是他?”贺深面色一变,“你是婚房设计师,他找你做什么。”“他要结婚了。”我这话一落。贺深明显一怔,又仿佛松下一口气,“他也是时候该结婚了,那这个单子你怎么接了,如果你很缺钱的话,可以来我的公司,我一样可以……”我明白贺深想说的是什么,几乎是立刻拒绝道,“不用了,我可以的。而且这是周家的单子,国内有几家公司能接触到这样的机会,我没理由拒绝。”周家是谁?从上数五代都是从政的,爷爷辈更是开国将帅的程度,母家在没建国前就是一方的实业大亨,富甲一方,两家算是强强结合。到了周浔笙父亲这辈才为渐渐从政台下退下去,做商会主席。这京市商会拿捏着整个北方地带最好的商贸资源,一群有钱的富商上赶着巴结讨好,把周家的一切当做方向标,一旦做好了这单,以后哪里还用愁生意?况且我跟周浔笙过去这么多年,早就结束了。要不接下那才是心虚。贺深仍旧不放心,“阿莹,你自己看得开就好,但我私心不想让你接这个单子,周家的水太浑太深,不想让你再牵扯进去。”我点头,“我明白,人栽过一次跟头就够了,我绝不会栽第二次。”贺深看着我的眼神复杂又灼热,“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在你身后。”我的心微微一颤,侧开目光。有些事情我都懂,可是在经历过一次失败后,我早就心灰意冷。我的生机、我的爱全都随着那条小生命的流逝,离开了我的身体。回到工作室,我就开始比对户型图,打算明天去周浔笙的婚房去看看,出初稿的时间对方给了半个月,所以还不急。我让助理联系了徐娇娇,表明要去看户型,那边答应的极好,说把明天派人把钥匙送到。第二天,我直接开车去了寸土寸金的“檀园”,听说这里每平米五十万,而周浔笙和徐娇娇的婚房就选在楼王的位置,显然是最宽阔的地段,旁边都没有其余的别墅。我刚要联系徐娇娇钥匙的事情,身后却传来一阵不可置信的声音,“莹莹?”我蓦然一僵。忽然,那声音更为急切,直接上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莹莹?你是吗?”那声音极为哽咽。我僵硬的回头,只见徐娇娇一脸错愕的站在不远的位置,而面前高贵失了优雅,抓着我不放的女人,正是周浔笙的母亲,我的养母。我对视上周母的视线,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伯母。”徐娇娇显然弄不清现在的状况。而周母听到这个称呼,直接红了眼,“你怎么回来也不和妈妈说一声?你就真的不要我这个妈妈了?”听到这句话的徐娇娇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