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说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难道老爷子做这些事就不是理所应当该做的吗?“难道他身上没有流着你的血,他不是你厉家的人?难道你身为家主给他庇护不是应该的吗?现在指责他没有对你百依百顺,你怎么不去想想这些年你究竟是如何对付他,又是如何掌控他的?是你不把骨血亲缘当回事在前,现在却怎么好意思倒过来指责他不对你尽心尽孝?”老爷子像是被顾晚的反应给逗笑了,他嘴里发出怪异的桀桀桀的笑声。笑够了。眼神依旧是近乎毒辣的亮。“看来不仅是这几年来他对你念念不忘,,你这几年来也都始终还爱着他啊。”顾晚顿了顿,未置可否。厉家老爷子突然眯起眼睛来:“你那个女儿,该不会就是跟他生的吧。”顾晚对此依旧是不置可否。“如果你只是叫我过来想让我离他远点的话,那我现在受教了,得回去了。”顾晚没兴趣继续听老爷子冥顽不化地在这对她冷嘲热讽了,刚起身要走,老爷子突然又叫住了她。“顾晚,你难道不想知道他的父母到底是怎么死的吗?”顾晚脚步顿住。回眸。眼神里的情绪森冷异常。“你果然知道。”对上老爷子势在必得又傲慢鄙夷的脸,顾晚脸色更加难看。“你故意不说。”老爷子扯了扯嘴角倒是也不反驳顾晚的话,他说:“我们来做个交易,只要你能把厉寒承赶出厉家,我就把当年车祸的真相告知你。”顾晚轻嗤,“我凭什么相信你?实话告诉你,厉寒锡之所以那么早就在外自立门户,却依旧要在厉家老宅对你伏低做小曲意逢迎,就是因为他暗中一直在调查多年前的这件事情,而若不是也调查出来了些许眉目,他怎么可能会突然舍得离开厉家?这么多年来,你真的还固执地以为只有你才是唯一知道当年真相的人吗?醒醒吧,抽丝剥茧总能找到真相,而爷爷你——却很显然除了这个把柄再无什么能拿捏到别人的了吧。”既然是要刺激老爷子,那干脆就也刺激到底好了。“你找另一个棋子回来就是想要刺激你不听话的棋子,却没想到非但没有把你那不听话的棋子给逼回来继续受你掌控,甚至另一个棋子还循序渐进步步为营,吞掉了你大半身家,害得你瘫痪在床,想要掌控厉家到你咽气之前最后一秒的雄心壮志也都化为泡影。而偏偏这种时候,两个棋子,却都已经不再继续受你掌控了。”“你很不甘心,享受惯了处于权力中心的你怎么受得了这种落差。所以你就再动心机,将能制衡另一个棋子的棋子给找回来,就是想着坐山观虎斗,想着继续渔翁得利——”“但其实你已经老了,你掌控不了这两个棋子,却不死心还想着再搏一搏。”“甚至即便到现在,你脑溢血又瘫痪在床,却依旧不思悔改,仍然痴心妄想,想着以多年前长子死亡的真相,再重新搅弄起风云。”“我真的是很不明白你。”“你把亲情血缘看得这般淡漠,如今众叛亲离,曾几何时,心底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内疚和懊恼吗?”……老爷子的脸色随着顾晚的话变得越来越难看,中途更是好几次都咬牙逼迫顾晚不许再说了,但是顾晚才懒得管这么多呢。她就要说。老爷子努力想要维持的假象,她非要将其撕破。“我知道你看不起厉寒承,你应该都没有把他当成而已,甚至你就算把他当成了儿子也没有什么用——因为即便厉寒锡的父亲就是你的长子,但是他的命在你眼里依旧没什么份量。可想而知就算是你有真的把厉寒承当成了你的儿子,他过得也不会比现在稍微顺心如意那么一丁点,甚至还可能更艰难一些。”“但同样——你看不起厉寒承,又怎知自己是不是也同样被厉寒承看不起呢?你把厉寒锡看做可随意操控的棋子,但怎知厉寒锡又是否也只是把你当成了可庇护他一时冷冰冰的房檐屋角,而并非是有血有肉疼爱他值得他尊重孝敬的长辈呢。”“你怎么对别人,就会被别人怎么对待。”“所以现在你落得这般下场,你猜,到底是为什么呢——”老爷子的脸色已经难看地堪能滴水的地步了,却好半晌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而就在顾晚转身走到门口即将离开的时候,老爷子突然再度叫住了她:“厉寒承……他想毁掉厉家。”顾晚没有回头:“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姓厉。”“他!他恨所有跟厉家有关系的人,我,厉寒锡,甚至厉寒勋和你母亲还有你母亲的儿子——他一视同仁地恨,他会毁了所有人的!其中还有你,还有,你的女儿!”顾晚这次终于回头了,虽然她打量老爷子的眼神依旧将信将疑,但是她心底却对此已经信了大半。“他为什么这么恨厉家?因为你曾经对他造下的孽吗?”“……”老爷子倒是没再说什么了,嘴里只颠来倒去说一句:“报应,哈哈哈,都是报应。”顾晚还想再问什么,可是老爷子情况突然就不好了,顾晚听着机器尖锐的爆鸣声,也只能将疑惑按下急忙去按铃找医生来急救,好一阵鸡飞狗跳后老爷子才总算脱离了险境。医生苦口婆心:“病人不能再被刺激了,得安心静养。”顾晚点头表示知道了。她站在医院长长的走道里,却总是不受控制地想起来去想厉寒承——他在厉家待这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顿了顿,顾晚突然后知后觉似的,发觉哪里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对了。厉寒锡呢?这边吵闹了这么久怎么还没看到厉寒锡出面?顾晚给厉寒锡打电话,没人接,给李特助电话轰炸也没人接,她咬牙干脆给简蔚打。有人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