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顾晚脑袋里确实有一段空白的记忆,那是她的养父顾铭跳楼自杀后,那些被莫名填补上的窟窿欠款。满打满算能有几个亿。可她记忆里却并没有那些债主前来逼债的记忆,她也顺利地读大学拜名师,原来是因为厉寒锡借了她钱去还债了。那这么说来的话,顾晚的确就能懂为什么厉寒锡有初恋情人白月光,又有了订婚联姻的对象,她为什么还“痴心不改”地留在他身边的原因了。因为本来他们就不是在谈恋爱。可以理解成……卖身。想到这里,顾晚觉得有些反胃,她脸色煞白地想要干呕,却什么也没吐出来,看到季宴难掩心疼的眼神她苦笑了声:“抱歉,我也才知道原来我还做过那种事情。”“不恶心。”季宴轻轻地拥抱着她,试图以此给予她温暖的力道,“你别无他法,却也竭尽所能想要给你妈妈一个幸福清静的生活,那个选择对于当时的你来说确实是最后的办法了,你很勇敢,也很伟大。”季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顾晚的后背给她顺气。“更何况……”季宴微微苦笑,“仔细说起来的话,你我同病相怜,都是想要为了自己唯一的亲人能够过得更好一些,而在忍辱负重罢了。”“我只痛恨我自己没有在更早时候出卖自己的尊严,那样,我或许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就能帮上你了,而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他人拿着钱要挟逼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却除了心疼你之外什么也做不到。”顾晚懵了懵,像是想起来什么:“所以你同意跟云家的联姻,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着……”“是,为了早日帮你摆脱厉寒锡的控制。”季宴温柔坚定地这般说,“但没想到我水平有限也棋差一招,没能给我妈妈找回该有的尊严和尊重,也没能在厉寒锡手里救下你。”听到这里的时候,顾晚伸手轻轻地擦了擦季宴的眼尾。“别伤心。”她说,“都过去了,我们现在都还好。”顾晚也没曾想到这一切竟然明里暗里都跟她有关系。千丝万缕。理不清,却也斩不断。但很明显季宴的眼泪是为她而流的,这种感觉很奇怪,她本就是容易心软的人。季宴听到这里也终于破涕为笑,“是啊。”他意味深长地说:“一切都还来得及。”……两个人都各自平复了心情后,季宴问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顾晚想了想:“不想继续跟厉寒锡纠缠了,因为一遇到他我就内耗,想等完成这个项目,就彻底跟他划清界限。”“好,我会帮你过目的,以免他在新的合同里给你挖坑。以免他像四年前他明知道你孤立无援需要帮助,却还是在你再三明确保证了会还钱给他的情况下,仍然选择逼迫你做他的地下情人。”顾晚稍微偏过了脑袋。对此,她无感。“我对他做的事情没有什么怨恨或者讨厌的情绪,毕竟在那种情况下,他能选择帮我,就已经是对我有恩了。但同样,我既然还了他钱也免费地陪了他四年时间,我也不曾亏欠他什么,所以我不想再跟他有什么了,最好就这么好聚好散吧。”季宴也清楚顾晚不可能仅凭着这些就要跟厉寒锡老死不相往来。但——凡事都怕坚持嘛。他相信水滴石穿。“你虽想就此互不相欠,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季宴心疼叹息,“这样吧,以后你去厉寒锡公司或需要单独跟他见面的时候就带上我,作为你的男朋友,我有义务和责任要保护你。”顾晚刚想拒绝,又想起来订婚宴上被厉寒锡掳进房间的事情。在慕容家他尚且敢那么做。别的地方岂不是会更加肆无忌惮吗?唔。行吧。也让厉寒锡好好看看,她不是离了他就做不了事了。送季宴回酒店后,顾晚回家就开始死磕先前跟厉寒锡签订的合同条例,熬了个大夜以至于第二天被闹钟叫醒时都盯着两个硕大的熊猫眼。开车去酒店接到季宴的时候,季宴还带着给她准备的早饭。“我吃过了。”季宴也不觉得失落,而是笑笑说:“我还担心你会饮食不规律,吃过就好。”说着就开始自己静静地捧着两个人的饭开吃。这么看着莫名还有些可怜。顾晚有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这样,中午我请你吃饭吧。”季宴笑起来:“却之不恭。”而他们俩自从并肩进了厉寒锡的公司后,一路就收获了无数双探究吃瓜的眼神。谁不知道厉总每天看顾晚小姐的时候,眼珠子都恨不得直接黏在上面?怎么今天顾晚小姐却跟别的男人一起来公司?消息不胫而走,两人还没来到厉寒锡所在的办公室,消息却已经传到了李特助的耳朵里,李特助听到后只觉得眼睛一黑——完蛋,厉总看到这不肯定要开闹了。果然。厉寒锡在听到顾晚今天总算来公司了,刚喜上眉梢,就看到那个讨厌的男人竟然就紧紧地跟在顾晚身边。两个人目光相撞的一瞬间,已然就硝烟弥漫,剑拔弩张。“我的公司可不是什么野猫野狗都能来的。”季宴温和地扬眉轻笑。顾晚就挺身而出站在了季宴的面前,“厉总还请对我的人说话放尊重些,毕竟你我新的项目企划书还没有真的敲定签约,我随时都能代替慕容家反悔撤资。”顾晚想让厉寒锡学会尊重他人。但厉寒锡关注的东西却很明显地跑偏了十万八千里——他森森地皱起眉逼问:“你的人?你说他是你的人?”顾晚:“……”有病。季宴恰时地掩唇轻咳了声,轻轻地捏捏顾晚的掌心说:“没必要因为我而跟厉总争辩,工作要紧。”这动作有些过分亲昵了。厉寒锡额头的青筋疯狂跳动。“顾晚,适可而止。”他咬牙切齿这么说,“我知道你们是在故意演戏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