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明白了,云婉娩之所以替她发声澄清,主要就是希望顾晚不要就着这件事给陈情难堪。她答应了。沉默了几秒钟,才艰涩地低声道歉:“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季宴会在你们婚期前不久突然毁约。”“我知道的。”云婉娩倒是也坦然豁达,像是已经勘破险境,“我知道这件事情和顾晚小姐没关系,是季宴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我而已。但我没有谈过恋爱,我只觉得喜欢就要积极争取甚至不择手段,全然忽略了别人的感受,这段时间以来,季宴可能也对我的死缠烂打感觉为难和头痛吧。”云婉娩说到这里,还跟着无奈地苦笑了两声。顾晚没话说。她毕竟不是季宴,没办法能设身处地站在季宴的角度和立场去给予云婉娩安慰。“也是在婚礼终止之后的这段时间,我才慢慢想明白,爱情不是只凭借一腔孤勇或一厢情愿就可以维持的,如果一段感情里让人感觉无法呼吸,那么我所掏心掏肺给予他的爱,在他看来却无异于是笨重的枷锁。”顾晚心海都随着云婉娩的这些领悟而激荡起来。她突然有些心疼。也有些替季宴可惜。但——不合适,或许分开也是好事。“我已经跟陈情情把这件事情说开说透了,她以后绝对不会再做这种对你不利的事情,也希望顾晚小姐可以不计前嫌。”顾晚答应了,“我保证她不会在这件事情受到任何的牵连。”顾晚其实清楚地知道这样做或许是不对的,毕竟做错了事情就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可是……可是就当她是心疼云婉娩吧。挂断电话后,顾晚稍做犹豫还是给李特助打了电话过去,想着旁敲侧击点什么东西,但李特助却很懵,顾晚多次暗示,他却都好像没怎么听懂的样子。顾晚轻叹。干脆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你们公司的法务部是不是有一个叫陈情的?”“陈情……”李特助想了想,“她好像递交了辞呈。”嗯?顾晚皱眉,“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李特助多余的话一个字都没问,干脆利落:“好的。”顾晚顺利打通了电话过就自报家门,陈情并没有立刻挂断电话,但是却也没有跟顾晚道歉。“其实你没必要辞职,我不会因此报复你。”陈情冷淡地解释:“我不是因为担心会惹来你的报复才辞职的,毕竟如果这样的话,我当初就不会选择在网上暴出和你的录音,并买了热搜试图去拆穿你的真面目。”“……”好吧。即便这时候,陈情还觉得就是她脚踩多条船。顾晚无奈叹气,“我和季宴从头到尾都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季宴也把你当成普通朋友吗?”“……”一语中的。顾晚瞬间就哑口无言。“既然你知道,那么如果你不喜欢季宴,你就应该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和季宴保持一定的生疏距离,避免他以后胡思乱想越陷越深,也避免他会死缠烂打继而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才对。”陈情冷漠平静地这么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既对你贼心不死,那么你就算只一步退让,他也能得寸进尺。”顾晚沉默了几秒钟,有些没底气:“可我和他毕竟也是朋友,我不能看着他因为我而陷入执念,我想尽我的能力帮他把执念解开……”陈情嗤之以鼻,讥讽冷笑:“那么你觉得你是能解开他对你的执念,还是能刺激得他对你越来越放不下?”顾晚被成功地噎住了。她想起来网络上现在还在持续的厉寒锡和季宴的较量骂架——很显然,季宴并没有因此而释怀,甚至他还越发坚持。那么就算到了时间她再度拒绝季宴,季宴应该也没办法能劝说自己释怀。甚至还很可能会因为她这一时的心软,而让季宴对她越发执着越发放不下。执念。这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被这个东西困扰,就算有许多蚊虫围着他叮咬,他也不会舍得真的跨步往前。“我……我明白了。”顾晚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谢谢你。”陈情没什么情绪地哼了声,就听顾晚又旧事重提说:“你没有必要辞职的。”“我说过了我并不是因为担心惹来你的报复而辞职逃跑的,我只是想要去其他的公司拓展一下自己的眼界和能力。”顾晚了然地说:“我知道,我只是想说你不如等着厉寒锡的公司劝退你,那样你最起码离开公司时还能再额外获得一笔n+1的赔偿。”陈情微不可察地扬眉。嗯?将信将疑但她还是把已经递送上去的辞呈给拦截下来了,好在厉寒锡没来工作所以还没被批准。也果然,当天下午,人事就直接给她打电话要辞退她。陈情果然就顺利地拿到了一笔赔偿。“……”嘶。陈情看着账户的资金往来信息费解地扬眉,怎么感觉顾晚这么了解厉总的呢?不过也是。毕竟很可能顾晚的初恋就是厉寒锡嘛。至于季宴——电话中,顾晚在提及季宴时用了好几遍的“普通朋友”,很显然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的逾矩情愫。啧啧啧。热闹。顾晚挂断陈情的电话,谨慎思忖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后,还是决定和季宴彻底划清界限——既然没有未来,确实应该在一开始就不留可能。收到顾晚约吃饭的消息后,季宴也隐约猜出来了点什么。餐厅内。钢琴曲悠远幽幽,季宴垂眼安静地看着圆桌中心花瓶里的一支百合。一曲终了。他轻笑着端起红酒喝了口,很轻地叹了口气。“所以我最终,还是被你判处了死刑是吗?”顾晚笑着看他:“我不是上帝,没有权利能判处你死刑。”“但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上帝,掌控着我的悲喜。”顾晚摇了摇头。眼神明亮,笑容温柔却坚定,透着很强的生命力。“不是的。”她很轻地说:“苦海无边,唯有自渡方是真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