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雀仪担心的事没有发生。贺兰殷太累了,抱着桑宁,没一会就睡去了。一觉到天明。雨过天晴,艳阳灿烂。桑岐休养一夜,醒来后,吃好早膳,漱了口,才被楚献告知了妹妹的消息。“安乐君节哀,桑贵妃仙逝了楚献低着头,没敢看桑岐的脸。他昨晚收到皇命,就该告知桑岐消息的,但看他刚醒来,人恹恹的,就瞒住了,今天一早,看他吃好早膳,精神不错,才传达了消息。桑岐正在漱口,听到这消息,呛了一下,咳嗽了好几声:“咳咳咳,什么?你刚说什么?”他以为自己幻听了,妹妹仙逝了?怎么可能?楚献见他像是没听懂,又重复一遍:“安乐君节哀。桑贵妃仙逝了“仙、仙逝?桑桑?”桑岐震惊到发懵,眼神很茫然。楚献解释:“是的。昨日您中毒昏迷,桑贵妃很担心,就跟陛下来看望您,结果半路遇到了刺杀,桑贵妃为保护陛下,不幸中毒刃而亡了桑岐听着,摆手一笑:“不可能。桑桑最娇气、最怕疼了。她怎么会替陛下挡刀?你肯定误会了楚献见他不信,跪下来,郑重道:“安乐君节哀,桑贵妃真的——”他的话没说完,就见桑岐踉跄着奔出房间,痛声喊着:“桑桑,桑桑——”楚献忙站起身,捞起旁边衣架上的大氅,追了出去。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桑岐提着衣袍,上了马车,冲马车夫大喝:“去皇宫!快!去皇宫!”去皇宫的路上一片刺眼的白色。贵妃仙逝,敬都百姓家家挂上白布,以示默哀。皇宫也是一片雪白。桑岐直到看到雪白的皇宫,才算是信了妹妹出事的消息。“桑桑,桑桑——”他缩在马车里,喃喃着妹妹的名字,把自己藏在大氅里哭出了声。马车不久到了月桑殿。“安乐君,到了楚献骑着马跟随,在马车外提醒一句。桑岐听到了,没出声,也没敢下来。只要他不下来,妹妹就没有死。他在这危险的敬都,也就妹妹一个念想了。上天怎么会这样残酷?他们兄妹阔别四年,才团聚了不到四天啊。“安乐君,下车吧楚献大概知道桑岐沉浸痛苦之中,思量片刻,安慰着:“桑贵妃临死前还挂念着您的安危,您来送她一程,她在天上看着您没事,也会欣慰的桑岐听到了,还是没下车。“妹妹,不可以,妹妹,妹妹——”马车里传出他悲伤的哭声。冯润生由宫人搀扶着走过来,上前一拜:“兄长,我有话跟你说。兄长,我是冯润生桑岐听到马车外的男声,擦了擦眼泪,撩开了马车帘,就见一个年轻俊秀的公子朝自己行礼,不由皱眉:“你是?”冯润生再次自我介绍:“我是桑桑的心上人冯润生桑岐听了,立时想起了那天藏在妹妹床上的男人:“是你!”冯润生红肿的眼里流露出几分惊讶:“兄长知道我?”桑岐没说话,就安静打量着他,模样是没得说,身板也挺直带劲儿,看起来也规规矩矩的,这便是妹妹喜欢的男人吗?他爱屋及乌,声音温柔了些:“你有事?”冯润生点头说:“是。兄长,可否马车一叙?”桑岐听着他的“兄长”称呼,就想到了妹妹,也就让他上来了。冯润生上了马车后,跪到桑岐面前,直奔主题:“兄长,我有桑桑的情诗为证,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希望您能做主把她的遗体交付我,我必隆重下葬,余生做她的守墓人“你、你!”桑岐听得震惊失色,指着他,喝道:“疯了!你疯了!你还这么年轻!说什么胡话!”听闻他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半大孩子,做什么守墓人?便是他同意,他们冯家就这一棵独苗儿,也不会同意的!当然,他也不会同意的!冯润生知道桑岐怀疑自己的诚意,立刻举手发誓:“兄长,我此生非桑桑不娶,如果二意,就让我肠穿肚烂、不得好死!”“住嘴!”桑岐低喝,想制止他发誓,但晚了一步,少年人猩红的眼睛炽热而癫狂,让他觉得可怕。可怕的冯润生一把抓住桑岐的手臂,眼泪流了下来:“兄长,桑桑不喜欢皇宫的,她说了好几次要跟我私奔的……如果不是她身体不好,我怕照顾不好她,早带她私奔了……兄长,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就是想完成她的遗愿,不想她死了都不得自由。兄长,还望你成全我他想得到桑宁的遗体,想把她葬进冯家祖坟。他们活着无缘做夫妻,便许下来世做夫妻。他没听到她的遗言,也没有她的遗物,那就让他做她的遗物。他是她的男人,也是她的未亡人。桑岐有那么一刻是动容的,但也就那么一刻,毕竟妹妹人在皇宫,她的遗体也不像是能由他做主的。“风国师——”“见过风国师——”外面响起宫人的声音。下一刻,马车帘被掀开。风雀仪看到马车里的两人,就知道两人在聊什么了,这个冯润生倒是行动快,知道从桑岐这边下手,索要桑宁的遗体。但那又如何呢?皇帝不会把遗体交给桑岐这个哥哥的!“安乐君,请下车。陛下等您多时了风雀仪伸出手,想着桑岐身体不好,愿意搀扶他一把。冯润生看到他这殷勤模样,心道:人都死了,你还做给谁看?他没多想下去,伸手打掉风雀仪的手,跳下马车,然后,伸出了手,也想着搀扶桑岐一把。“兄长——”“安乐君——”两人还朝他伸着手。桑岐看两人这般姿态,心情很复杂:如果妹妹还活着,两个妹夫人选,他还可以挑选挑选乃至为难为难,现在妹妹没了,他是没一点心情了。“我自己可以。多谢两位他谁的手也没碰,自己下了马车,直奔月桑殿。他要见这个害死妹妹的刽子手!他握着拳头,胸腔里涌动着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