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南章比张孝贵高出不少,转头解释道:“二叔,你也看到了,我没混出个人样咋敢回来嘛!”一口地道的当地口音,把身旁的冯橖雷的外焦里嫩。张兰英一听,忙在身上摸啊摸的:“你这些年寄回家的钱我都给你存着呢,你这次回来,可别再走了啊!”贺南章不敢答应,只说:“我寄给你的钱你们就花嘛,干啥给我留着!”这时,原本扶着张兰英的一个大姑娘上前,替张兰英解释道:“奶奶是想留给你娶媳妇儿呢!”这姑娘是张孝贵的二女儿,叫张小芳今年才十七岁。张小芳说完,看了贺南章身旁的冯橖一眼,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别的,只轻轻说了句:“不过看来是不需要了!”贺南章把那些钱塞还给杨兰英,又说:“你们不嫌弃我坐过牢,肯让我回家来有地方落脚,我那还敢要这钱?奶奶,你把钱收着,给耕娃子娶媳妇用!”耕娃子全名叫张鼎耕,是张孝贵的大儿子,跟张奉先同年的,比张奉先小月份,因为家里穷,至今没有说亲。杨兰英还要推辞,贺南章把行李往肩上一扛,拉着冯橖就要走:“你们不把这钱收下,就表示你们不接受我这个犯过错误的人,我现在就带着我媳妇儿离开这里!”“唉唉唉,要不得要不得啊!”“这儿是你的家,你离开这儿还能去哪儿?”“鼎耕啊,快把你奉先哥拉回来!”众人又开始一窝蜂的劝,最后还是张兰英答应收下这笔钱,贺南章才不闹着要走的。这一连环的操作下来,把冯橖都看傻了。想不到贺南章还是演技派!晚上,一大家子人围在一张桌子上吃了顿团圆饭,这里人主要吃面食,冯橖晕车,没什么胃口,吃了半个馍馍就吃不下了。“嫂子,你是不是嫌弃我们这儿的伙食啊?”张小芳小声地问。冯橖赶紧摆摆手:“没有没有,我是有点晕车,你们吃,我去院子里透透气!”说着,便起身去了院子里。夜里风大,又没有什么植物遮挡,冯橖一进院子就冻得打哆嗦。贺南章赶紧拿了一件棉衣追出来,替冯橖披上。冯橖隐隐听到屋子里的人在议论。“尕娃子对她媳妇儿可真好!”“可……小妍姐咋办……”“……”张小芳一提到那个叫小妍的,众人都噤了声,你看我我看你,眼里都有欲言又止的愧色。张奉先离开家的时候才十二岁,总不至于这么小就跟女人有纠缠,所以冯橖对他们口中的那个叫小妍的女孩子感到好奇。笑嘻嘻的问贺南章:“小妍是谁啊?”贺南章做过功课,应该知道。“小妍姐是我奶奶给奉先哥买回来的童养媳,三年饥荒的时候,小妍姐的母亲怀着她逃难到了我们这儿,奶奶看她们可怜,帮着接的生,生下来是个女娃,小妍姐的母亲怕养不活,就送给了我们家,奶奶还给了她一张大团结作聘礼呢!”正巧此时,张二蛋从屋里出来,举着风灯,准备去集体社的牛棚里看牛,听到冯橖这么问,顺口回了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