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姝柠给他一个“你管我”的眼神。周珩起身,抓着玉冠愤愤离开。“银子不给你了!”翌日清晨。文信侯府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江姝柠病了。高热不退,整个人昏迷不醒。老夫人心急如焚,亲自守在江姝柠床边。大夫胸有成竹的来,摇头丧气地离开。“老夫人,大小姐这病来的突然,实在古怪,草民医术不精,您还是另请他人来医治吧。”最后一位大夫说罢,掂着药箱离开。老夫人握着江姝柠的手,佝偻着背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薛兰在侧面站着,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唇角的笑意却是怎么都压不住。叫她说,江姝柠这就是报应!死了正好!想归想,她还是装模作样地关心道:“母亲,找不到病因,姝柠这样烧着也不是事,要不儿媳派人去宫里请太医来瞧瞧?”老夫人抬眼,精明睿智的眼睛一一看过薛兰,江婉泠。她一个快入土的人,不敢说见过大世面,但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点。薛兰和江婉泠想的什么,她一眼就看透了。老夫人沉下了脸,厌烦道:“你们都给我出去,别在这影响柠丫头休息!”屋子里还有其他下人,老夫人说的丝毫不留情面。薛兰和江婉泠当即变了脸色。薛兰到达见得事多,很快就藏起了脸上的情绪,低眉顺眼,很是恭敬地应了一声。“母亲说的是,儿媳这就带婉泠离开,只是母亲您也要记得多保重身体,不要过度劳累,姝柠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挺过这关。”老夫人没搭理她,也不知道听见没有。场面功夫到了,薛兰也不想留在这里自讨没趣,拉着江婉泠离开。梨儿送走两人,关上院门折回。“老夫人,大小姐,人都走了。”音落,躺在床上的江姝柠睁开眼睛,掀开被子,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了身。“快烫死我了,梨儿,你是不是把刚烧开的水灌进去了?”“没有啊,奴婢还特意放凉了一会儿。”梨儿拿出被窝里的汤婆子。呀,确实有些热!老夫人给江姝柠扇着扇,眼神慈爱地嗔了她一眼。“你说你没事非得装什么病,祖母同意你出去玩,谁敢拦你不成?!”要不是昨晚她去福寿院说了,今日她非要吓死不可!江姝柠灌了几杯水,唇边的水用手背一抹,看着门外意有所指地开口。“祖母,我这叫防人之心不可无。”老夫人年纪大反应慢,但脑子可不糊涂,很快就明白了江姝柠话里的意思。“你是怕她们趁你离开文信侯府的时候对你下手?”江姝柠不置可否。毕竟薛兰想除掉她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敢!”老夫人拐杖一杵,神态威严。她点了点头,“她敢。”并且已经成功了……脸上的疤,就是薛兰的战绩。老夫人一噎,没好气地瞪她一眼。“那永安镇,你就非去不可?”江姝柠给她捏着肩,讨好地笑笑,“听说永安镇去了一位奇人,似医非医,能用偏方治各种奇病,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他,让他帮我母亲看看。”这个理由,是她一早就想好的。老夫人哼了一声,“我看你医术也不错,这两日喝了你开的药,身子都爽利了不少。”言下之意,你都看不好的病,还指望什么江湖骗子!江姝柠假装不懂这话里的深意,捋了把不存在的胡子,老神自在道:“诶,没办法,谁叫您孙女我天赋异禀!”老夫人拿她没办法,只交代她走时身边多带些人。江姝柠拒绝了。人越多越引人注目。外人都只会以为她在养病,没人会猜到她会金蝉脱壳,偷偷离开邺京。老夫人也说不过她,叹了口气。“你回来前,祖母就住在这菡萏院,你尽可放心。”“祖母最好了,我就知道祖母最疼我了!”江姝柠搂着她的胳膊,嘴甜地撒娇。这边,离开菡萏院,江婉泠再也忍不住了。“娘,我也是父亲的女儿!祖母为什么宁肯宠一个草包,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她到底哪点比不上江姝柠?!未来能给家族争光,扬江家门楣的人是她这个未来的定王妃!而不是这个毁了容,言辞粗鄙,没有规矩的草包!薛兰心烦气躁,“行了,你再忍耐几天,她不喜欢你却也不会主动找你麻烦,你不去她跟前就行了!”再忍耐几天。娘这话里的意思是……江婉泠眼睛一亮,“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能——”话还没说话,薛兰一个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她及时住了嘴,赶紧看向四周。“行了,没人!”薛兰瞪了她一眼,忍不住说教,“你以后说话做事能不能稳重些,不要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喜怒不形于色,喜怒不形于色。说的嘴皮子都破了,她怎么就是记不住!江婉泠有意和她修复关系,如今对她的话是言听计从。乖巧地应下,挽着薛兰的胳膊,低声询问。“娘,您打算怎么做?”那老不死毕竟是婉泠的祖母,她不希望婉泠身上背上大不孝的恶名。因此,薛兰闭口不谈,只道:“这件事你权当不知,你安生过日子就好。”“哦……”路口,两人分开,各回自己的院子。花锦院,寝屋。喜儿关上屋门,说起方才的事。“夫人真的打算动手了?”薛兰揉按太阳穴的动作一顿,睁开眼问道:“你怕了?”她的目光似是天下所有人怨毒之气凝结而成,又狠又冷,盯的人头皮发麻。喜儿身子一颤,慌忙摇头。“奴婢的弟弟和祖母这些年多亏夫人照顾,夫人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奴婢愿为夫人做任何事,报答夫人恩情!”薛兰甚是满意,“你记好了,你只要一心为本夫人做事,本夫人自不会亏待你和你的家人。”“是,是,多谢夫人!”“你过来,我交代你一件事。”薛兰对她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