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发生了很多事,她应该是累着了,这会儿应该用了午膳在歇息吧。”薛兰上前一步恭敬回禀,语气柔和,眼里却闪过一丝暗芒。老夫人回府,全府上下都不敢马虎,冒雨等待。江姝柠身为一个晚辈却如此失礼,根本是目无尊长。老夫人不是偏宠江姝柠吗?那她就是让她知道,江姝柠是一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听此,老夫人没有半点失望伤心,精明地眼神别有深意地看着薛兰。“我还以为,是你瞒着消息没有告诉她。”这事她确实没有单独派人去通知江姝柠。但全府的人都知道,她不可能听不到风声!被猜中心思的薛兰脸色一僵,然后像是变脸似的,瞬间委屈地红了眼眶。“母亲说的这是哪的话,平日里妾身是如何对姝柠的,府中上下都看的清楚,妾身知道自己出身低贱,为人处事比不上向姐姐的十分之一,要不是侯爷厚爱,妾身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侯府夫人。”“这份恩情妾身铭记于心,为了不让母亲和侯爷失望,妾身这些年来恪守本分,谨慎小心,从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府中事务妾身不敢懈怠,对姝柠妾身也是尽心尽力,视如己出,妾身自以为已经尽心尽力,若其中还有什么过错,母亲说出来妾身照做就是。”老夫人冷冷一笑,根本不吃她这一套。“你对姝柠确实是有心了,为了她,你都舍得牺牲身边伺候十几年的嬷嬷。”她一辈子吃斋念佛,心存善念,可知道消息的时候,竟起了杀心。谁动姝柠,那就是要她这个老婆子的命!“……”薛兰抽噎声戛然而止。她没有想到老夫人会知道这件事。更没有想到,她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江远安伸手,把她护在身后。“老爷……”薛兰妩媚的眼睛里盈着泪水,低着头,神情委屈。见状,老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是说了两句实话,倒像是她不分青红皂白地欺负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怎么就瞎了眼,喜欢她这样矫揉造作,上不了台面的女人!江远安无奈道:“母亲,儿子知道您对兰娘有偏见,但她真的和您想的不一样,她贤惠能干,把侯府上上下下打理的很好,您不要总拿着她和向芸娇比——”听见向芸娇的名字,老夫人怒从中来,手中拐杖重重杵地。“住嘴,你竟还有脸提芸娇的名字!”她枯瘦的手指着薛兰,神情严厉,“你也不看看她这样的人配不配和芸娇比,我看街边随便找一个乞丐都比她心眼干净!”“当年娶芸娇的时候我看你眼亮的很,怎么年纪一大就瞎了眼盲了心聋了耳?说来你也是个一品侯爷,却净干一些德不配位的蠢事,宠妾灭妻,苛待嫡女,整日抱着土疙瘩当个宝,连累我这个当娘的都不好意思见人。”“等我死后九泉之下,你让我怎么去给江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咳,咳咳——”老夫人说完,情绪很是激动,捂着胸口咳的快喘不上来气。在自己家门口,江远安被指着脸训了一顿。他面色十分难看,但还是下意识地上前帮老夫人顺着气。“母亲,您身体康健,定能长命百岁。”老夫人嫌弃地拂开他的手,闭眼换了一会儿,睁眼时浑浊苍老的目光紧盯着薛兰。“你要是觉得侯府夫人当的累,那就把掌家之权交给姝柠,她是府中嫡女,学习掌管中匮理所应当,这样她以后掌管王府庶务的时候也不会手忙脚乱,被人嘲笑。”姝柠,姝柠,又是江姝柠!她的婉泠就不是侯府嫡女了吗?!她绝不允许有人从她抢走掌家之权!薛兰目光阴狠,指甲掐进了肉里,气的浑身颤抖。江远安有意岔开话题,道:“母亲,下雨湿寒,您又生着病呢,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老夫人哼了一声,扶着丫鬟的手,一行人浩浩汤汤地进了府。下人们纷纷松了一口气,顿做鸟兽散。神仙斗法,遭殃的都是他们这些小鬼。江远安三年没见母亲了,今日又正好休沐。把人送回福寿院后他也没急着走,吩咐管家拿着他的帖子进宫请太医。老夫人不肯,一个劲地说自己没病。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赶紧带着你的两个土疙瘩走,我看了心烦!”江·土疙瘩·婉泠:“……”她样样都比江姝柠好,凭怎么祖母只能看见那个草包?!薛·土疙瘩·兰:“……”这老东西怎么还不死?!心爱的女人和女儿被自己母亲指着脸骂,江远安脸色白了青,青了白,好不精彩。这时,屋门被人轻叩了两声,江姝柠轻快地语调传了进来。“祖母,祖母,姝柠来了!”她飞奔而来,给了老夫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原主从未这样亲近过老夫人,老夫人恍惚了好一会儿,回过神后热泪盈眶。嬷嬷那事虽差点要了姝柠的命,但她也借机看清了薛兰的嘴脸。福祸相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慈爱地笑着,摸了摸江姝柠的头发。“瘦了,我的姝柠瘦了,也高了。”老夫人拉着她,让她一同坐在软榻上。“祖母,我坐凳子就好!”江姝柠拒绝了,搬了凳子放在老夫人对面。“你这衣服是怎么回事,来的时候丫鬟没撑伞吗?”老夫人这才注意到她衣服上雨水斑驳的湿痕,不悦地看向梨儿。“你是怎么伺候你家小姐的?!”梨儿跪下磕了个头,战战兢兢道:“老夫人明鉴,实在不是因为奴婢没有撑伞,而是因为——”“梨儿!”江姝柠呵住了她,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神情,笑着对老夫人道:“伺候母亲的映荷说您回来了,我怕来不及,路上跑的时候没注意路摔了一跤,祖母不会怪姝柠来迟吧?”她眨了眨眼,语气娇软,像是撒娇。江远安不走,薛兰自然也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