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香眼眸微闪,随手拦了一个侍卫,状似无意地随口打听。“是出了什么事吗,殿下怀里抱着的是谁啊?”江姝柠早有交代,侍卫一问三不知。“侧妃娘娘要是想知道的话不妨直接去问殿下,属下还有事,就先告辞了。”“你——”侍卫拱手后退一步,转身离开。元香被气的不轻,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朝后院走去。殿下把怀里的人遮的严实,但看露出的绣鞋就知是个女子。她好奇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能让殿下和江姝柠这般紧张在意。……萧承渊把周乐安抱到宁心阁的床榻上。江姝柠翻找着药箱里的药,头也不抬地说:“多谢殿下,您有事就先去忙吧。”萧承渊知道自己在这里不方便,嗯了一声。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本王就在外面。”江姝柠忙着配药,也不知听见没有,反正没吭声。梨儿端了热水进来,萧承渊往旁边让了一步,出去时顺手带上了房门。回来的路上,周乐安一直闭着眼睛。但江姝柠知道她没有睡着。安慰的话数次到了嘴边,辗转许久,都未能说出口。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她没有经历周乐安的痛苦,又有什么资格劝她放下往前看?上药的过程冗长而沉默。江姝柠把周乐安身上每一处伤都抹了药。整理衣服时,周乐安轻拽住了她的衣袖。“江姐姐,我想沐浴。”江姝柠温声道:“你身上有伤,暂时还不能碰水,梨儿已经用热水帮你擦——”“我要沐浴。”周乐安睁开眼睛,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难得强硬。她情绪不稳定,江姝柠只好顺了她的意,用防水贴把她身上的纱布仔细粘了一遍,吩咐梨儿小心照看。周乐安扯了扯身上的被子,拒绝的很干脆。“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江姝柠怎么放心她自己一个人待着,试图再劝,周乐安红着眼,神情脆弱的像是要碎了。她说:“江姐姐,算我求你了,行吗?”丫鬟已经将沐浴的水准备好了,江姝柠静静地看了她片刻,点头,“我和梨儿就在外面,有什么事你喊一声。”萧承渊在廊下站着,听到声音,扭头看去。梨儿眼睛转了一圈。风叶不在。那她也不能留下来碍事。“小姐,奴婢去厨房给周小姐弄些吃的。”“嗯。”江姝柠见萧承渊是真的没走,多少有些惊讶。他这几日很忙,晌午出府时碰见管家,管家随口提了一嘴,说殿下天快亮时出府了,到现在都没回来。江姝柠知道萧承渊在忙什么。她没有资格劝周乐安,更没有立场去试图说服他。他们彼此心知肚明,却从来没有一个人戳破这层窗户纸。寒风里,两人四目交接。仍是一清冷,一深沉。但周身萦绕的气氛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微妙。江姝柠移开目光,掩饰地清了清嗓子,指了指萧承渊衣袖上的暗红血渍。“你的衣服脏了,怎么不回去换一件?”他有洁癖,外出回来要沐浴更衣,衣服沾了一点污渍就要换,用的东西更是有人天天擦拭,屋子里的死角都不见半一点灰尘。萧承渊淡淡地扫了一眼,没太在意,问她:“情况怎么样?”江姝柠坐在廊椅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屋子,半晌,长叹一声。“没哭,没吵,没闹,但她越是这样,我就越不放心。”在破庙里见到的画面钻入脑海,不断循环。她眼眶发热,头往后仰,用手臂挡住了眼。这么大的打击,无论换做哪个女人都不会这么轻易过去。周乐安表现的太过平静了,平静的让她心慌。萧承渊走到她面前,把她的手臂移开,用指腹温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湿痕,“别多想,此事与你无关,我已经让风叶去查了,定会给周乐安一个交代。”江姝柠仰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蓦地,她扑到了萧承渊怀里,手臂紧紧地搂着他的紧腰。“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萧承渊一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上,一手轻抚着她的背。泪水渗透衣裳,萧承渊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脏瑟缩,一股子疼痛从心底升起,塞住了喉咙。江姝柠还是无法原谅自己。周乐安与她一起出门,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她难辞其咎。衣裳湿的地方越来越多,似要把他给淹了。萧承渊把江姝柠从怀里捞出来,双手捧着她的脸,一字一字说的格外认真。“江姝柠,神明尚且有力不能及之事,何况你一个凡人,我不许你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是她主动来约你逛街,喊你一起去那里吃馄饨,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你有什么关系?”江姝柠把他推开,瞪着他,语气里已经有了发火的预兆。“萧承渊!”萧承渊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混,但事实本就如此。周乐安固然可怜,但关他何事?他只在乎江姝柠是不是安好。萧承渊甚至还庆幸地想,还好出事的不是江姝柠。……江姝柠没敢离开门口半步,生怕周乐安有个什么意外。她时不时地趴门上听听,确定里面有水声,悬着的心才能安稳些。萧承渊问她,什么时候通知鲁国公府。江姝柠也不吭声。萧承渊看出她的逃避,挥手招来一名暗卫,让他去鲁国公府禀告此事。“现在不行,不许去!”江姝柠像是被踩到了痛处,瞬间炸了。萧承渊拦住她,目光紧盯着她,言语直白的近乎残忍,“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以为瞒的过去吗,他们早晚都要知道,此事明明与你无关,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江姝柠脑袋一片空白。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现在提起鲁国公府,她莫名地害怕。院门外,元香悄然离开。隔的有些远,她听的不太真切。只能确定是鲁国公家的小姐出事了,殿下才会抱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