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你与她有什么好谈的?!”“你放开我。”拉扯挣扎的过程中,柳笑如没站稳,踉跄了两步,崴了脚摔在了地上。“娘子,你没事吧?”男人反应极快,像变脸一般,瞬间换回了“二十四孝”夫君的神情,一脸担心地蹲下身,“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来,我扶你起来。”柳笑如避开他的手。男人面容一僵,随即强势地握住她的手,咬着牙,在她耳边一字一字的说:“就算你不要银子,也要想想你家人吧,我家王爷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你要是背叛了他,你说他会用什么办法在你和你家人的身上发现怒火?”柳笑如停下了动作。她看着男人自以为拿捏住她的得意表情,忽然笑了。她亦学着男人的样子,微微倾身,凑到他耳边低语:“我的家人,他们在我最艰难痛苦之际把我赶出家门,让我自生自灭……你觉得我会在意他们的死活吗?”柳笑如惜命。从前是,现在更是。成王答应她,事成之后会给她三百两银子。这是她几辈子都挣不来的银子,说不心动是假的。但让她真正下定决心的不是银子,而是成王的身份权势。答应了,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不答应,她现在应该是躺在衙门里的一具无名女尸吧?而今胜负已定,她何不及时认错,求江姝柠放她一条生路?柳笑如那句话实在是让人出乎意料。等男人回过神来时,她已经上了台阶,走到了江姝柠面前。男人试图冲上去,却被王府的侍卫阻拦。“笑如,孩子没了我们还可以再有,你可千万别冲动!”这话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问题,她在担心柳笑如。实则呢,他在暗示江姝柠,柳笑如会对她不利,从而阻止两人的交谈。江姝柠又不是没头没脑的人,怎么会上这种当。她摆了下手,让侍卫把男人的嘴给堵上。酸臭的汗帕子过来的那刻,男人的眼神变的无比凶恶。只见他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把匕首,手腕翻转,用力地朝旁边的侍卫刺去。刀刃在阳光下折射出冷白色的光芒。快速在众人眼前闪过。“噗嗤——”利器没入皮肉,血液瞬间喷溅而出。侍卫离得太近了,没有来得及避开。他倒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啊——”“杀人了,快跑啊!”变故突起,百姓乱作一团。男人摆脱侍卫,试图混入人群趁乱逃脱。江姝柠心念微动,伸出手,掌心里躺着几根沾了麻药的银针。“风——”旁边的萧承渊更快一步。他的视线一直紧盯着男人,随手拿起一根银针。内力流转至指尖的那刻,手里的银针飞射而出。银针细如牛毛,速度又快,男人根本没有感觉。他推攘着人群往外挤,一手高举做了个手势。斜对面的木塔上,一支利箭破空而出,箭镞直指柳笑如。江姝柠瞳孔一震。她下意识地抱住了柳笑如,露出了自己的后背。“小姐!”“江姝柠!”萧承渊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红了。……意料当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殿下,你没事吧?!”风叶语气焦急,催促着让人去传大夫。江姝柠想起千钧一发之际,朝她飞扑而来萧承渊。她松开柳笑如,扭头找寻那抹熟悉的身影。眼前视线忽然一黑,她撞入一个温暖坚硬的怀抱。腰上的手臂缠的很紧,像是要把她勒进身体,融入骨血里去。江姝柠眨了眨眼,抬起的手臂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推开他。萧承渊闭上眼睛,把脸埋在她的脖颈,狂跳不止的心逐渐平复。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舍得松手。江姝柠隐约闻到了血腥味,但并没有看见萧承渊的伤口在哪儿。“你——”萧承渊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点着她的脑门,劈头盖脸地一顿骂:“江姝柠,你疯了是不是?你以为你是福宝,有九条命吗?你连自己都护不住还瞎去逞什么能?别人的命关你屁事?!”他脸色难看,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暴戾杀气。“……”江姝柠当时只想着马上就要真相大白了,绝不能让柳月如死。如今回过神来,心里除了侥幸,更多的是后怕。许是因为心虚,又或许是因为萧承渊救了她,江姝柠难得没有回怼。萧承渊是真的吓到了。江姝柠方才站的那个位置,箭要是射过去正好能插入她的后心。要不是他及时抓住了那把箭,后果不堪设想。萧承渊准备了满肚子教训她的话,想让江姝柠长个记性。但见她不吭声,他又开始反思。难道刚才的话说重了,吓到她了?萧承渊薄唇微抿。须臾,认命般地叹了口气。“你不会武功,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有多远躲多远……本王不是每次都能站在你身边保护你。”最后一句,他说的格外艰难,嗓音也有些沙哑。柠儿,你不知道,本王有多想护你一世周全……江姝柠抬头。男人的眼眸一如既往地晦暗深邃,宛如深不见底的潭水,上面永远浮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让人无法窥见其深处半分。她的眼睛太过干净明亮,看久了,萧承渊竟心生怯意。他垂下眼帘,帮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方才闻到的那股血腥味好像更浓烈了些。江姝柠吸了吸鼻子,低头,目光落到男人的手掌心。“你的手受伤了。”“嗯,破了皮的小伤罢了,不碍事。”萧承渊是真不在意,甚至还觉得丢人。拉弓之人没有用内力,所以这箭射来的速度虽快,但力度上有明显不足。这样的箭别说是他,就连风叶都可以轻轻松松,毫发无伤的接住。但他太着急了,出手早了一点,让箭镞划到了他掌心。萧承渊想把右手往后藏,江姝柠抓住他的袖子,不由分说地把他的手抓到自己眼前。“别动!”萧承渊推拒的动作一顿,倒真不敢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