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萧云铎皱了皱眉,硬朗落拓的眉目浮现着明显的不满,“儿臣若没有办法,怎么敢答应父皇?这件事您就不要操心了,等着儿臣的好消息就是。”他说的胸有成竹,但还是没能让苏贵妃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苏贵妃了解自己儿子的性格,她放软了语气,苦口婆心地劝道:“把南疆安插在大晟的奸细一网打尽,你想想这是多大的功劳?摄政王权势滔天,他不在乎也说的过去,但太子呢,他为何也没有动静?”皇后在意名分地位,所以谨言慎行,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在后宫嫔妃眼里,她贤德大度,只要你安分守己,她不会主动找麻烦。但就是这样的人,与她明争暗斗多年,处处针对她。为何?因为她位列贵妃,与她的皇后之位只有一步之遥。更因为她生了皇子,会威胁到太子的地位。云铎战胜归朝,风头无两。皇后肯定早就坐不住了,暗地里在为她那个庸碌无能的太子出谋划策。拔除南疆奸细,大功一件,太子只要毛遂自荐,皇上不会不同意。她让人打听了,东宫和凤鸾宫一如往日,没有丝毫动静。皇后母子按兵不动,此事一定有蹊跷。萧云铎剥了粒松子扔进嘴里,不以为然道:“母妃,您是不是近日没有休息好,这般忧思多虑,二哥他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这个功劳他吃不了,贸然答应也不过是自取其辱,让父皇对他失望。”听到这话,苏贵妃一口气堵到了嗓子眼。合着她废嘴皮子说了这么久,他是一字都没听进去!“行百里者半九十,我们母子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一步,万不可出任何差错!”在这件事上,苏贵妃总有一种不好的直觉,始终不愿意松口。她让萧云铎想办法把太子拉进来,这样真出了事也能有人担着。萧云铎满口应下,却没放在心上。让太子掺和进来,就算他查出了什么也是白忙活一场!抢太子的功劳,无异于把自己的野心暴露在朝臣面前,此等蠢事他才不会去做!出宫后,萧云铎带着大夫去了大理寺牢房。他几乎是刚进去,消息就传到了萧承渊耳朵里。江姝柠是来找向锦航的,碰巧听见,随口问了一句:“你既然在意这件事,为何不把她留下,亲自审问处理?”萧承渊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你说错了,南疆在大晟安插奸细的事本王一点也不关心,甚至本王希望萧云铎什么也查不到。”江姝柠想起了一件事,又细品他说的这句话,只觉得细思极恐。萧承渊说,是先帝给他下的银蚕蛊蛊毒。而皇帝手里压制毒发的药丸,也很有可能是先帝留下的。萧承渊恨他们,情理之中。但大晟的江山毕竟姓萧,南疆狼子野心,蠢蠢欲动,他真的能视若无睹,一点都不在乎?江姝柠直勾勾地看着萧承渊。男人近在咫尺,但她却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情,仿佛有一团白雾把他围了起来,他藏匿其中,别人难窥半分。萧承渊把江姝柠的心思猜的七七八八,但他并不想多说,只是淡声吩咐风叶:“带她去地牢。”“是。”地牢光线昏暗,蜡烛不熄,不分昼夜。向锦航坐在床榻上,一腿随意伸直,一腿屈起,靠着墙,眼睛紧闭。萧承渊不知道他会武,所以放松了警惕,只派了两个暗卫看守他。两人都守在出口,每隔半个时辰会过来看他一次,四个时辰换一次人。而换班的半盏茶时间,门口没有人看守,是他离开这里,刺杀萧云霆的唯一机会……风叶还有事处理,把江姝柠送到地牢门口就离开了。听到脚步声,向锦航敏锐地睁开眼睛。潮湿漆黑的过道里,江姝柠的身影逐渐清晰。“柠儿,你怎么来了?!”趁着暗卫在开锁链,江姝柠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向锦航看。衣裳还是之前那套,上面没有血污,精神也不错,看来并没有受什么伤。她松了一口气。推开门后,暗卫背对着牢房,恪尽职守地站在那里。江姝柠道:“这里没你事了,你先下去罢。”暗卫不为所动,“守在这里是殿下的命令,还请江小姐不要让属下为难。”萧承渊手下的暗卫,油盐不进。江姝柠没有多说,而是看着自己的衣袖,对向锦航使了个眼色。向锦航会意,抽出她袖口内侧别的银针,悄无声息地靠近暗卫。江姝柠知道暗卫警觉,所以特意准备了细如牛毛的银针,扎进身体里几乎没有任何感觉。针尖刺破皮肤,上面附着的药遇血见效。暗卫只觉得眼皮有千斤重,下一刻眼睛一闭,失去了意识。他仍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只是什么都听不到,看不见。向锦航看着江姝柠吊起的手臂,迫不及待地开口:“你的脖子和胳膊是怎么一回事儿,谁伤的你?!”“此事说来话长,我有空再和你解释,你先把我袖兜里的东西拿出来。”向锦航摸到了一张薄纸,打开一看,眼角忍不住地抽搐。“这是……”上面画的乱七八糟,弯弯绕绕的,跟鬼画符似的。“摄政王府的地形图,梨儿画工不好,我也没来过几次,画的不全,你凑合着看吧!”江姝柠示意他把图放低,手指点着某处,“这里是萧承渊的书房,我是向北走到了这里……”她仔细回忆来时的路,手指慢慢滑动,最后指着一处空白的地方,“这里应该是地牢的位置,你出去后一直往南走,应该很快就能看见王府外墙。”向锦航好不容易才进来,目的还未达成,哪愿意现在离开。他无奈苦笑:“摄政王府守卫森严,暗处也有人看守,我就算离开了地牢也逃不出去,姝柠,你就别为我操心了,我自己会想办法。”江姝柠也是铁了心送他走,朝昏迷的暗卫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