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眼睛一转,脑子里忽然浮现了一个大胆阴毒的想法。她走上前,在肖雅蓉耳边低语了几句。肖雅蓉听完,眼睛瞪圆,后背冒了一层冷汗。她怔忪道:“不行,我不能这样做,万一被人发现了,我这辈子就彻底完了!”鲁国公老夫人待她虽算不上多亲近,但绝对不差。周珩又向来敬重老夫人,她怎么能……杨柳不明白肖雅蓉的顾虑从何而来。既然老夫人时日无多,早晚都要死,何不让她死得其所?来时夫人叮嘱过她,一定要找机会让小姐和小公爷多相处,最好能把婚事定下。小公爷心里若是没人,这件事也不难,让小姐多缠着点小公爷,等水到渠成便是。可现在事情麻烦就麻烦在小公爷喜欢江姝柠。一个男人有了心爱的女子,眼里哪还容得下旁人?小姐迟了一步,无论做什么都是无用功。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让小公爷把心收回来,只能从江姝柠这个罪魁祸首下手。肖雅蓉坐在那里一声不吭,难以抉择。她不可能心如止水,没有半点波动,只是害怕担忧的事的太多,从而有些畏首畏尾。杨柳劝道:“小姐,老夫人本就时日无多,这是她的命,她现在整日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活着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您只是帮她解脱罢了,千万不要想太多。”肖雅蓉动了嘴唇,虽未说话,但神情明显有了松动的迹象。见状,杨柳趁热打铁,“国公府上上下下都把江姝柠当恩人看,鲁国公和鲁国公夫人更是把她当亲生女儿般对待,您要想撼动她在国公府的地位难如登天,不除了她,小国公爷永远不会多看您一眼。”“即是如此,我们就让她怎么爬上去的就怎么摔下来,等她坐实了这个罪名,哪怕小公爷昏了头,不在乎她所作所为,鲁国公和鲁国公夫人也不会束手旁观,任他放纵,到时小姐您的机会就来了。”肖雅蓉对周珩的执念太深,在杨柳不断的游说挑唆下,她终于狠下了心。“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做的手脚干净利落些,千万不要让人抓住任何把柄!”杨柳颔首应下,低声保证:“小姐放心,此事是奴婢一人的主意,您根本不知情。”一旦出了什么纰漏,她会站出来认下所有罪责。与此同时,国公府膳厅。江姝柠本想回去用膳,但鲁国公夫人一再留她,盛情难却。最后一道菜上齐,身为一家之主的鲁国公最先夹了一筷子,意思是可以开吃了。江姝柠看着对面的两个空位,问道:“不等周大哥和安乐吗?”“衍儿托人捎信儿了,说今晚不府,乐安她……她在自己院子里用膳,就不过来了。”说起周乐安的时候,鲁国公夫人叹了一口气,眼里含着一抹愁绪。江姝一心都是老夫人的病,没注意经常陪伴在老夫人病榻前的周乐安今日不在。想起那日桃花林,少女抱着她哭的伤心,明显不情愿这门婚事……江姝柠放下筷子,当即起身,“伯父,伯母,你们先用着,我去看看乐安。”周乐安性子跳脱,最是爱笑。可自从太后寿宴后,她脸上再没了笑容,一夜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沉默寡言的让人心慌。鲁国公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问她什么,她也不说。江姝柠愿意去找周乐安聊天,鲁国公夫人求之不得。她让丫鬟把桌上的菜分了一半,装进食盒里。“你和她一起吃点,不够了让厨房去做。”看得出来,鲁国公夫人很担心周乐安。江姝柠握了握她的手,叫她放心。鲁国公夫人把江姝柠送到膳厅门口,看着空下的位置,心里难免感伤。老夫人病还没有这么严重的时候,他们一大家子还能凑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顿饭。如今……越来越冷清!尤其是看见周珩耷拉着脸,十分不爽的神情,鲁国公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落座时顺路踢了他一脚,“今儿个不是清明节,把你那张不吉祥脸给我收起来,看着就糟心!”鲁国公掀起眼皮,适时补刀,“初一可以把你这张脸拿出来,辟邪!”“……”周珩抽了抽嘴角,彻底没心情吃饭了。他筷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真诚发问:“你们有儿子有女儿,不缺人孝顺伺候,肖雅蓉住在府上是不是太很碍眼多余了?”鲁国公夫人咽下嘴里的菜,拿帕子优雅地擦了擦嘴,又喝了口水,方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她是你的表妹,你姨母的女儿,她一个女儿家独自来邺京,住外面多让人担心,再说了,府上空房间这么多,她住一个又碍着你什么事了?这些日子烦心事够多的了,你这个兔崽子可别在这没事给我找事!”“她住在府上就是碍着我的眼了……反正我不管,您二位赶紧想办法把她给我弄走,否则我就亲自把她丢出去!”周珩哼了一声,开始耍横装无赖。他爹娘最怕他惹是生非,往常只要听到他这样说,都会退一步让他安分点。可这次这个百试百灵的招不管用了。鲁国公夫人理都没理他,给鲁国公夹了一筷子菜,笑容温柔,“夫君,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冬笋,我亲自炒的,快尝尝味道怎么样?”“夫人做的菜,不用看都知道色香味俱全。”“……”周珩没眼再看下去了,气的五脏六腑都是疼的。他“噌”地起身,身后的檀木椅子往后滑动,发出刺耳的声音。“你说他这又是哪根筋搭错了?”鲁国公夫人扭头看了一眼,用胳膊肘拐了一下鲁国公。以前是没心没肺,现在是六亲不认,要把表妹赶走。雅蓉乖巧听话,人也勤快,在府上住的好好的,哪惹到他了?鲁国公把筷子塞到她手里,习以为常道:“他就是这副德行,时不时抽筋,老毛病了,没治了……甭管他,咱们吃咱们的,一会儿菜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