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萧承渊在讲述这些事时情绪压抑的太平淡了,所以她听完只觉得震惊愤怒,但太妃不同,她泣不成声,说到皇帝所作所为时痛苦的几乎喘不上来气。江姝柠被她的情绪感染,也红了眼眶。……皇帝的人找到了这里。临走时,太妃握住江姝柠的手,“柠儿,等这一切尘埃落定,如果承渊还……你能不能陪在他身边?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太过自私,但承渊他这一辈子过的太苦了,他说他喜欢你,我想,你应该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甜。”她待萧承渊视如己出,她希望他能得偿所愿,她想让他知道人世间有许多美好,并非只有仇恨。江姝柠没办法立刻答应,但也不忍心拒绝。她说:“夫妻一场,就算分开了也能做朋友,何况还有他还有小红豆这个亲人,您就放心吧。”太妃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没有再勉强。江姝柠开门前,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次,“您真的不离开吗?”“天下之大,我早已没有家了,离开这里,我又能去哪儿?”江姝柠皱了皱眉:“可是——”萧承渊若带兵攻入邺京,她的处境将会十分凶险。太妃捻着手里的佛珠,笑了笑,“国君皇后已故,我只想与这惟青灯古佛相伴,为她们诵经祈福,了却残生……”她心意已决,江姝柠没有多劝,摸了摸袖兜,给她留了几瓶毒药。“如何使用瓶子上面写了,您只有顾好自己,萧承渊才能没有后顾之忧。”“诶。”山脚下,宫里来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小太监行了礼,掀开车帘。江姝柠转身走向王府的马车。“我得回府拿药箱,顺便把小郡主送回府,你们在后边跟着就是。”“…是。”小红豆玩了会儿雪,虽带了手套,小手也冻的冰凉。江姝柠把汤婆子塞到她怀里,叮嘱道:“回去后在屋子里待着,不要让丫鬟带你出府逛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想必皇帝已经得知了萧承渊离京的消息,虽说是以萧云适治病的名义借她入宫,但难保不会有其他打算。非常时期,还是小心些为妙。小红豆哦了一声,过了片刻,扬起小脸看着她,“你要进宫?”“对。”“就不能不去吗?”小红豆突然抓住她的衣袖,瘪了瘪嘴,快要哭出来似的。她还是第一次对江姝柠流露出这样的情绪。江姝柠心疼地把她抱到腿上,“怎么了这是?”小红豆把脸埋在她的胸口,闷声哼唧:“我不喜欢那只鸭子。”鸭子?江姝柠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她说的鸭子是来接她的小太监。“为何不喜欢?”小红豆说不上来,但她就是莫名地不想让江姝柠跟着他走。想着想着,小红豆委屈地哭了,“我害怕……”江姝柠耐心地哄着,并不觉得她这是在闹脾气。小孩子情绪敏感,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这样。难不成皇帝真的想让她有来无回?江姝柠哄了许久,才让小红豆渐渐平复下来。马车停在王府门口,她亲自送小红豆进去。离开时,她摸了摸小红豆的头,低声道:“记得我交代你的话,不要乱跑,我很快就会回来。”小红豆听话点头。等丫鬟把她带进去,江姝柠转身对风叶道:“如果一个时辰后我还没有回来,就把计划提前。”风叶亦是一脸凝重神情,“王妃娘娘,属下陪您一起进宫!”“有你在府上照应,我才能安心,而且无尘还在宫里,他总不会对我见死不救。”江姝柠故作轻松,风叶忧心忡忡。“王妃娘娘,您务必要万事小心,御书房有王爷的眼线,名叫小六子,如遇急事您可找他帮忙。”“好。”快到晌午,皇宫金色的屋顶在金乌的照耀下散发出璀璨光芒。阳光很温暖,但江姝柠从踏进宫门的那一刻,感受到的是无边冷意……皇帝加强了皇宫的守卫,巡逻的御林军比除夕夜多了一倍不止!萧云适暂且被安置在了他的母妃,端妃的宫里。端妃在屋门口站着,用帕掩面,时不时有哭泣的声音传出。屋内,是萧云适与宫人追逐玩乐声。宫女眼角余光看见江姝柠,提醒道:“娘娘,摄政王妃来了。”端妃忙擦了擦眼泪,往前迎了两步。“姝柠,你快帮适儿看看,他……他——”端妃的性子是宫里出了名的温和,不争不抢,只守着在自己宫内的一亩三分地,种花刺绣,过自己的小日子。萧云适的脾气大都是随了她。江姝柠对她印象还不错,言语间也颇为客气礼貌,“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您先别急,待我诊治过后再说。”说归说,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只是走个过场罢了。药物带来的神经损伤是不可逆的,萧云适不可能再好起来了。端妃点头轻应,“诶。”推开屋门,宫女拎着萧云适走了过来。“安王殿下,这是——”她还未介绍完,萧云适就蹿到了江姝柠面前,激动地扶住了她的肩膀,“漂亮姐姐,我记得你,我们见过对不对!”江姝柠:“……”端妃把他拉开,斥道:“适儿,这是你皇叔的妻子,你的皇婶,不可无礼!”萧云适定定地看着江姝柠,肯定道:“不,她不是皇婶,她是我的漂亮姐姐!”端妃一个头两个大。暗自庆幸萧承渊没有来。她对江姝柠抱歉一笑,语气难掩苦涩,“姝柠,你也看到他的情况了,他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说话也不过脑子,你别把他说的这些话放在心上。”“不会的,我先给他检查吧。”萧云适一见面就说认识,属实把江姝柠惊到了。仔细检查之后,发现他是傻了,这才彻底把心放回了肚子里。端妃忙道:“姝柠,你可有办法治好适儿?”江姝柠眉心紧皱,一副这病十分棘手的表情。“皇侄的病来的蹊跷,头部没有受伤,脉象也稳健,倒像是受了刺激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