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里,萧承渊见太后走进来,放下手里的茶盏,揖手问安。“母后。”太后虚托住他的胳膊,笑问:“承渊今儿个怎么有空来哀家这里了?”太后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又经历了朝代更迭,心里清楚的跟明镜似的。萧承渊没有在她面前卖弄关子,直言道:“不瞒母后,儿臣今日来此是有一事相求。”“哦?你这小子还会有事求哀家?”太后笑呵呵的,像是来了兴趣,让他说来听听。萧承渊道:“一个多月以前,母后突然咳嗽不止,经柠儿检查,发现您是误食了桂杞,此事您可还记得?”“当然记得,哀家还不至于健忘到这种地步。”太后点头回应,喝茶时眸光微闪,心里有了大概。她宫里从未出现过桂杞这味药,一个月前突然出现,宫人又恰好把它当成了枸杞,放在她药膳里煮。天下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过于巧合就是人故意而为之。那日容佩彻查小厨房,在一名宫女身上发现了蛛丝马迹。而后在她睡觉的床榻下面,找到了还没有用完的桂杞。宫女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心虚的不行,稍微用点手段就全招了。原来她与苏贵妃的心腹宫女芳若是远房表亲,入宫后没少受芳若的恩惠。所以在芳若找她做这件事时,她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同时,芳若还给了她诱人的条件,事成之后,把她调去苏贵妃的钟粹宫做事,并提拔她为一等宫女。宫女对芳若画的大饼心动不已,脑子一热就答应了。太后当时知道此事时,还不太敢相信。苏贵妃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被鬼迷心窍,竟敢对她下手。后来听闻江姝柠谋害皇嗣的事,心思活络的容佩稍作联想,如梦初醒地说了一句,“怪不得摄政王妃走的那么着急……”得她解释,太后这才清楚此事的因果关系——她是苏贵妃的诱饵!太后气的三天没吃好饭,睡好觉。念佛时把苏贵妃里里外外咒了个遍。而今萧承渊提起此事,也显然是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借机对镇国公府下手。只是不知他是为皇帝办事还是另有所图……花房门关着,只有容佩一人伺候。萧承渊也不遮遮掩掩的,直接和太后摊牌了。“儿臣斗胆猜测,母后之所以没有向皇兄告发苏贵妃,是因为不想把刀子递到皇兄手里,让他这么快就找到对付镇国公的办法,您怕镇国公府倒台后,皇上会分出精力,继续对付五大世家,更怕下个出事的是您身后的蒋家。”赵,许,魏,周,蒋五大世家。文国公赵惟松贩卖私盐,被贬为庶人。许家,曾出过先帝宠妃,许国公去世后,其子继承爵位,开始带着家族走下坡路。经他多年奋斗,许家已成功排在五大世家的末尾,消除了皇上对他们的戒心。魏家,于皇帝有救命之恩,皇帝为了自己的好名声,不会轻易去动。周家,鲁国公选择提前致仕,明哲保身。这样一算,皇上的心头大患除了握着边疆军权的镇国公外,只剩下了蒋家。蒋家仗着太后撑腰,这些年没少从朝廷里捞油水,家中男子无一例外,都走上了官路。虽还没有出一个高官,但人多势众,实力加在一起也不容小觑。这些事皇上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被萧承渊说中心事的太后顿时沉了脸,方才笑呵呵的和蔼之色也荡然无存。她转动着手里的佛珠,语气难辨息怒。“你既如此清楚,又凭什么觉得哀家会突然改变主意?”“只要您愿意,儿臣可以帮您庇佑蒋家,保他们千秋万载荣华。”萧承渊一字一句说的庄重肯定,并未半分玩笑之色。“哗啦——”太后手下稍不留神,拽断了手里的念珠,珠子崩了一地。她难得失态,目光紧紧地盯着萧承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母后以为儿臣该是何意?”萧承渊云淡风轻地笑笑,把问题又抛了回去。……无人知两人后面谈论了什么。只是当天晌午的时候,太后的寿安宫疯了一名宫女。她宫道上跌跌撞撞地奔跑,大声喊着“虎毒不食子,苏贵妃她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哈哈哈,苏贵妃她杀人了,杀死了自己的孩子!”苏贵妃忙着在成王府陪萧云铎,等她回宫知道这件事时已经晚了。宫内流言蜚语四起,宫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她。在无尘的“控制”下,皇帝难得清醒。子嗣本就稀薄的他莫名其妙地少了个孩子,心里的怒火可想而知。他当即下旨,以“贵妃德行有亏,心思歹毒,谋害太后,残杀皇嗣”为名,废了苏贵妃的位份,将其打入冷宫。镇国公夫妇因教女不严之过,也受到了处罚。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萧承渊出宫回府。刚下马车,就看见府门口摆了数张桌子,连在一起看不到头。下人进进出出,有的搬着凳子,有的端着碗碟。他皱了皱眉,随手截住一个下人,问道:“这是要作何?”下人惊讶:“殿下您还不知道吗?王妃娘娘说您纳妾是大喜之事,要连摆七天的流水席庆祝一下,让百姓也沾沾这份喜气。”萧承渊听完,又看了看流水席,额角青筋暴起,周身气息冷的仿佛能把人瞬间冰冻住。提前来占位置的百姓看见他,隔着大老远就喊道:“摄政王殿下好福气,有这么一位善良大度的摄政王妃,草民祝殿下与侧妃娘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他先抑后扬,先赞了江姝柠,然后送上祝福。其他人觉得不错,也纷纷效仿。都先对着府门口拜谢江姝柠,而后才看向萧承渊。“祝殿下与侧妃永结同心,恩爱到老1”“祝殿下一举夺男!”……萧承渊颤着手指了他们一圈,怒甩衣袖,大步进府。江、姝、柠,你给本王等着!此时的宁心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