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请江姝柠参加纳妾仪式。“王妃娘娘,您毕竟是殿下的正妃,这样的场合不出面不合适,人多嘴杂,他一句她一句的,谁知道到时候会把您传成什么样子。”江姝柠头也不抬,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喝着粥。管家摸不准她的意思,“王妃娘娘?”任凭他怎么催促,江姝柠仍旧是不慌不忙。直到一碗粥见了底,她放下汤勺,用帕子擦了下嘴角。然后才掀起眼帘,看向管家。“这是萧承渊的意思?”管家点头,复又摇头。在江姝柠目光的压迫下,他不得不如实回答。“殿下昨日顺嘴提了一句,但后来不知想到什么,又反悔了,说算了,随您去吧,所以来这里请您算是老奴自作主张,与旁人无关。”说着,管家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响头,“老奴僭越,请王妃娘娘责罚。”“你是为了我好,何罪之有?”江姝柠轻挑了下眉梢,让梨儿扶他起来。管家愣了一下,又惊又喜,“王妃娘娘,您…您这是同意了?”江姝柠淡笑,慢条斯理道:“我是不太在乎名声这些虚的东西,但也不能平白无故地让旁人污了去。”一旦她犯了“七出”之罪,被冠上“妒妇”的称号,和离怕是没戏了。就算萧承渊说话算话,还有皇上。为了皇家名声,那缺德老货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能想明白,管家是真情实意地为她高兴,难免多说了两句。“这就对了,您阻止不了殿下,心里有气,这些都无可厚非,但切莫因小失大,今儿个是侧妃入府的第一日,您得拿出王妃的派头,给她立立威,教教她规矩,让她知道谁才是这府上正儿八经的主子,以防她日后不知天高地厚,骑在您头上作威作福。”想起元香那不安分的眼神,江姝柠觉得他猜的挺对的。“看样子,你也很不喜欢将要过门的侧妃?”这里没有外人,管家也没什么顾忌的,当即挺胸抬头,诚恳表忠心。“王妃娘娘明鉴,老奴和府上的所有下人的心都是向着您的,我们只认您一个女主子!”真心换真心。她还真是没白对这些下人好。江姝柠手支着下巴,思忖道:“你在王府任劳任怨多年,劳苦功高,我看这月例也时候涨涨了。”惊喜来的如此突然,管家老眼一瞪,反应过来后脸上瞬间堆满了褶子。见他又要跪地行礼,江姝柠连忙抬手制止。“行了,你下去忙吧,本王妃也得焚香更衣,找回自己的场子了。”“得嘞!老奴告退!”管家一溜烟人就闪了,平日蹒跚苍老的步伐都透着几分轻快。梨儿忍俊不禁,“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没想到王府的下人都是有情有义的,和殿下一点都不一样!”“你这胆子是愈发大了,这话要是让摄政王听到了,我可保不住你。”江姝柠嗔了她一眼,起身朝里屋走去。梨儿知道她这是在开玩笑,一蹦一跳地追了上去。“小姐,奴婢这么好,您舍得见死不救嘛。”……元香在京城没有家,但从王府之间过门于理不合。萧承渊命人收拾了一间别院,让她从那里出嫁。元香是昨晚过去的,没有带小红豆。江景煜信上说会安排人进府接应,但没说时辰和地点。江姝柠琢磨着人少说话行事总是方便些的,所以去前厅的时候,挑的都是人少的路。巧的是,这条路正好经过相思院。金乌爬上山头,穿过云层,散发着温暖和煦的光芒。还隔着一段距离,江姝柠就注意到了牌匾上闪闪发光的三个金字。相思院。小红豆,相思……她忽然想起了一首古人的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红豆亦是相思豆,萧承渊的心上人给女儿取这样的名字,明显是在怀念。想必萧承渊把院子名改成“相思院”也不是偶然。呵,他们还真是心有灵犀!梨儿建议道:“小姐,咱们要不换条路走?”“怎么,这条路我走不得?”梨儿跺了跺脚,快走两步追上了她,“小姐,您明知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哦?那你是什么意思?”江姝柠忍着笑,故意逗她。相思院的院门大开着,清晰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了出来。“小郡主,今天是殿下和侧妃娘娘的大喜之日,你娘亲这个新娘子一定打扮的十分好看,你马上就能见到她了,开不开心?”小红豆似懂非懂,“什么是大喜之日?”“你娘亲嫁给殿下,举办成亲仪式的日子就叫大喜之日。”“那娘亲是不是能和爹爹永远在一起了?”“正是。”江姝柠还没什么反应,梨儿先听不下去了,疾走两步,堵住在了门口。“什么是嫁?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入了族谱的正妻才配得上嫁这个字,一个从侧门抬进来,上不了台面的妾算哪门子的嫁?往屎盆子上镶金边,你还真是会抬举她!”梨儿是江姝柠的心腹丫鬟,府上下人都给她三分薄面。丫鬟平日也不敢惹她,但突然被这么劈头盖脸地一顿骂,还是当着小红豆面,她觉得挂不住脸。“呦,这不是梨儿姐姐吗,你不在院子里好好安慰正在伤心的王妃娘娘,跑这儿来干什么?”梨儿:“……”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蠢货!见梨儿不说话,丫鬟以为自己说对了,愈发得意起来。“今时不同往日,凭殿下对侧妃娘娘的喜爱和看重,侧妃娘娘大可以与王妃娘娘平分秋色,以后这后院再也不是你家小姐一人说了算,念在你我都为奴为婢的份上,我劝你说话做事还是收敛些,省的闯出什么大祸,连累你家小姐!”梨儿气的肺都要炸了,捋起袖子,步步逼近她。“有本事你再给我说一遍?”有她在,谁都不能欺负她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