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府门口,皇后拉住了江姝柠的手,低声道:“姝柠,太子妃的事还望你再想想办法,若是她能怀上身孕,本宫定有重谢!”她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宫里的太医,民间的名医,江湖上的大夫都看过,没人能说得出子丑寅卯来。她只能把这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江姝柠身上。江姝柠微微颔首,“臣女尽力而为。”有她的保证,皇后终于放了心。江姝柠后退一步,行礼后坐上马车离开。目送马车消失在长街尽头,皇后唇角笑容淡了下来,扭头对太子妃叮嘱:“以后没事多多与她来往,本宫瞧着摄政王很喜欢她,若是能借此机会拉拢到摄政王,于太子百利而无一害……但你要多留分心,记得言多必失!”想想,她又觉得遗憾。若是早知道江姝柠这般聪慧多识,在她与萧云霆退婚后,她应该想办法为太子争取,而不是让摄政王白捡了这个便宜。太子妃点了点头,听话应下。其实不用皇后多说,她也会与江姝柠交好。江姝柠性子虽然清冷了些,但人却是极好的。身上有一种历尽千帆后沉淀下来的淡然沉稳,聪明却不精明,与她相处时很舒心。皇后出宫的时辰有限,事情忙完了,她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车厢内熏着她最喜欢的香,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她手支着软枕,闭目养神。嬷嬷以为她睡着了,抖了抖毯子,轻手轻脚地给她盖上。听到动静,皇后睁开了眼睛。嬷嬷讪讪地收回了手,很是抱歉,“是老奴打扰到了娘娘。”皇后坐直身体,动了动胳膊,问道:“成王的婚期钦天监那边可挑好日子了?”“还未,”嬷嬷给她捏肩捶背,“周小姐明年三月才及笄,临近年关,宫里上上下下都忙的不可开交,大婚用的东西都还没有准备,老奴估摸着最早也得五月。”皇后嗯了一声,语气淡淡,像是在随意闲聊。“你觉得鲁国公这位嫡女如何?”嬷嬷想了想,道:“出身世家,礼仪举止自是不必说,人看着伶俐乖巧,与成王站在一起郎才女貌。”“那与太子妃比呢?”“这……”嬷嬷顿住了,不敢随意开口。皇后拂开她的手,端起矮桌上的茶盏,用盖子撇去上面的浮沫,小啜了一口。“你是母亲的陪嫁丫鬟,本宫小时候得你照顾,后又随着本宫入宫,算算日子,应有二十余载了吧?”嬷嬷恭声道:“回娘娘的话,今年正好是老奴伺候您的第二十五个年头。”“在本宫眼里,你是家人,家人之间没什么话不能说的,你有话直说便是,本宫不会怪你。”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嬷嬷也没什么可犹豫的。她直言道:“其实周小姐与太子妃很像,两人都是家中嫡女,集万千宠爱长大,没经历过什么肮脏事,旁人一看就知其心思单纯,论心计手段,她们不是别人的对手,能自保都不错了,更遑论帮夫君的忙,但有一点,老奴有些担心……”皇后睨了她一眼,“你是说她的两个哥哥?”“正是,”说到这里,嬷嬷的神情有些凝重,“周小姐的大哥年纪轻轻,已是国子监祭酒,前途不可限量,二哥……老奴听说小公爷这段日子像换了个人似的,不再出去鬼混,有空就在家练武读书,鲁国公已经把家族的一些生意交到了他手上,假以时日,他也定会有一番作为。”这些于太子而言,可不是一个好兆头!皇后担心的便是此事。成王战功赫赫,却没有居功自傲,无非是因为回京不久,在朝中根基尚浅,不敢轻举妄动。等他有朝一日站稳了脚,哪还会有太子的容身之处?!嬷嬷试探道:“娘娘,要不要给左相大人去个信,让他帮忙想想办法?”皇后轻摇了头,“鲁国公与周衍二人行事循规蹈矩,想要抓他们的错处难如登天,周珩又尚未入仕,父亲根本没有机会在公务上做文章,若想打击到成王,只有……”从周乐安下手,毁了这门婚事!主仆二人心照不宣地对视。“娘娘只管吩咐便是,老奴一定帮您办妥。”皇后稳坐中宫之位多年,随便想一个法子就可以让周乐安嫁不成萧云铎。但——“本宫听说江姝柠与鲁国公府关系不错,此事一旦处理不好便会弄巧成拙,离他们大婚还有几个月,谁知道这其中会发生什么变数,暂且静观其变罢!”……雅竹居。“小姐,这个盒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啊,您从回来看到现在,都快把它盯出一朵花来了!”梨儿端着午膳进来,看她还保持着那个姿势未动,好奇地问了一句。江姝柠掀起眼皮,吐出了两个字,“人心!”“哦,人心有什么……”梨儿说着,突然察觉到了不对,瞪大眼睛,惊恐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小……小姐,您在哪弄的这人心,难……难不成您杀了人,不对,这盒子是您从太子府拿出来的。”瞧她这吓得口不择言的模样,江姝柠忍俊不禁,打开盖子让她自己瞧。“开个玩笑罢了,你居然还真信了。”呼——梨儿拍了拍胸脯,挎着小脸抱怨,“小姐,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是我错了,我和你道歉,”江姝柠捏了捏她的发髻,吩咐道,“去隔壁帮我问问,萧承渊现在在哪。”梨儿把筷子递给她,“小姐您先吃饭,奴婢去去就来。”江姝柠往嘴里塞着菜,眼睛却一直盯着盒子里的玉镯。也没说错啊,这就是人心。不过皇后的“心”没有这般晶莹剔透,让人一眼就能看的明白。不管她意欲何为,也不管萧承渊为何会帮她,她都不会掺和其中。她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她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江姝柠想的简单,可有些事情偏偏不遂人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