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颜晚不动声色道:“顾总,我妈妈是明天早上的手术。”“所以今晚就不用睡了?”顾景曜拿起瓷勺,盛了碗汤。“我在医院也能睡。”秦颜晚看着汤,这是隔水炖出来的广式靓汤,清透少油,她的声音也轻缓。“我现在,就担心我妈妈,就想待在离我妈很近的地方,医生也说,她要挺到明天才能做手术,我怕她……坚持不到明天,所以一步都不想离开她。”顾景曜看向她低垂的眼睫,睫毛纤细,刚好遮住她眼底的情绪。他淡道:“挺到可以做手术,只是入门关,平安下手术台,才是第一关。”“我知道,我了解过,很多病人都是在术后24小时内出现问题,那个10%的致死率,主要就是发生在这24小时里。”秦颜晚忧愁,“要熬过这24小时,生命体征才算正式稳定下来。”顾景曜眉毛轻抬了一下:“知道就好,现在保重好自己,后面还有的是硬仗要打。”说着,他把那碗汤,放在她面前。“补补。”他是为她盛的。秦颜晚一愣,下意识抬起头看他。顾景曜甚少为别人服务,很难得。他已经去盛第二碗,秦颜晚抿唇:“我做不了什么事,只能守着她。”顾景曜嗓音冷惫:“知道了,听出来了,你今晚不想跟我回东海岸。”他放下半碗汤,看向了她,他是单眼皮,眼片薄薄的,像把手术刀,轻而易举洞悉她的小心思。“我让你回东海岸,是想让你睡个好觉,你以为我要干什么?”不是她以为他要干什么,而是他就是要干什么。否则呢?难不成他来找她,真的只是找她吃饭?他是这样的人?秦颜晚面不改色地转开话题:“对了顾总,主刀医生好像还没来?我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他。”她只见过一助,也就是手术中,辅助主刀医生的第一助手。顾景曜轻嗤:“做什么梦呢?乔琳医生是梅奥医学中心,心外科的大主任,她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干,在医院等你妈好几天。”“那……”他喝了口汤:“她的助手,已经将病历发给她,她人虽不在,但对你妈的情况也是了如指掌,她今晚就会到申城,明天早上做完你妈的手术,下午就要飞回美国。”“明天下午就走?那术后24小时……”顾景曜淡道:“术后我也会安排最好的医生,全程监测你妈的情况,直到你妈转出ICU,清醒过来。”秦颜晚这才放下心,真挚道:“谢谢你。”顾景曜抬起眼皮:“你就只想说这个?”秦颜晚面露茫然,那她还应该说什么?顾景曜看进她眼里:“没有别的想问?”秦颜晚犹豫了一下:“那个医药费,你是按定金尾款给的,还是一次性结清的?”顾景曜身体直接往椅背一靠,冷冰冰地盯着她。秦颜晚:“?”顾景曜松了一下领带,他背后是黑沉沉的天,而他的眼睛里,有焰火般的光芒:“一次性给。不用担心,在你妈的事情上,我会负责到底,这是我给你的承诺,你只要别忘了,你给我的承诺就好。”秦颜晚给他的承诺——回到他的身边,和过去三年一样,成为他工作上的秘书,生活上的工具。看吧,时时刻刻提醒她这个,还说他没想干什么。直到吃完饭,雨也没有停。顾景曜送秦颜晚回医院,到了大门口,秦颜晚说:“我先上去了。”顾景曜看着她不施粉黛的眉与眼,手指点了点伞柄,挑眉,点头。但在秦颜晚要离开他的伞下时,他却又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秦颜晚不解地回头:“顾总?”顾景曜眼尾低垂下来:“白白被你冤枉,我要是不做点什么,感觉很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