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她是他亲手杀的,也是他亲口下令抛尸入海的,他应该是这世上最确定她已经死了的人。他就算是为她买了那套房子,那也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愧疚,让自己的良心能安放得下,仅此,而已。桑杉看她站了太久了:“小姐?”秦颜晚冷声:“找个酒店先住下,三天后,我们回申城。”“是。”秦颜晚转头时,就将顾景曜和顾景曜说的那些话,彻底清出脑子。“桑杉,我身边有顾景曜的眼线,你去查出来。”“什么?!”他们身边竟然有顾景曜的人,此事非同小可。桑杉马上领命,“是!”·三天后,冰城的交通基本恢复正常,秦颜晚等人也乘坐飞机,回了阔别大半个月的申城。申城也入了深冬,昨夜下了一场雪,枯树枝头凝结着霜。秦颜晚没回酒店休息,直接去了监狱看柳厌。柳厌已经被正式刑事拘留。他被狱警带来,跟秦颜晚见面,要隔着一道铁栅栏。秦颜晚看到他的身影,便徐徐念道:“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这是李清照的诗,《武陵春·春晚》,下半阙是,‘顾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曜,只恐双溪舴艋曜,载不动许多愁’。”柳厌接了她的话,语气轻松如常,乍一看,他仿佛还是那个商圈四大豪门、宋城风|流倜傥的柳总、柳少、柳公子。秦颜晚勾了勾唇:“柳总,我只是出个差,半个月而已,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柳厌在铁椅坐下:“所以说‘物是人非’啊,顾小姐还算回来锝及时,再晚几天,我可能就被判刑了。”秦颜晚微笑:“挪用公款而已,虽然数额特别巨大,但应该也只会被判五到七年,不会死刑的,你进了监狱,我还是能申请探监去看你。”柳厌也低笑起来:“顾小姐这么仗义,我真的很感动,谢谢你了。”他又谢了一次,“谢谢你,为我量身定做了这个局,真看得起我。”秦颜晚面不改色:“柳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柳厌摊了下手,他身上是看守所的黄色马甲,手上则是传说中的“玫瑰金手镯”,他道:“我都已经这样了,顾小姐就没必要继续装了吧?”“难道柳总的意思是,你如今落得这个下场,是被我害的?”秦颜晚无辜。“柳总这么说,就是冤枉我了,你出事这段时间,我被风雪困在冰城,连门都出不了,电话也是时有时无,怎么操控得了这么大一件事?”柳厌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秦颜晚靠在椅背上,开始问:“我有断了柳氏的资金链吗?”“没有。”“我有阻止银行和你那些朋友放贷借钱给你吗?”“没有。”“我有怂恿你去碰慈善基金里的钱吗?”“没有。”“我有举报你挪用公款吗?有在网上引导舆论攻击柳氏吗?”柳厌皆是说:“没有,你什么都没做。但这也是你手段高明的地方,兵不血刃。”秦颜晚抚平身上的大衣褶皱,嘴角微微一勾。柳厌突然喊她:“秦秘书。”秦颜晚抬眸。柳厌说:“我们都知道,你这次回来,是为了顾家和秦家的事情向我们复仇,我们也有防备你动手脚,只是你很高明,每一步都走得让我们别无选择。”他开始细数,“你先是断了四盛跟阿尔萨的合作,然后逼死顾董事长,顾夫人和顾景曜本就因为财产分配存在矛盾,顾董事长一死,矛盾必然会爆发。“顾夫人在网上发布舆论,你就推波助澜,把所有事情都搅在一起,导致顾景曜、碧云、四盛皆是一团乱麻,你再在这时候粉墨登场,带来一份澄清,以及一份洛菲集团的合作。“在那种情况下,我们除了答应你,没有别的办法,否则我们会在舆论的沼泽里越陷越深,越来越狼狈。”不是他们轻敌引狼入室,而是她令他们走投无路。柳厌也是直到被抓进看守所,才渐渐想明白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