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颜晚转回头看他。顾景曜将毛巾递给她,眉梢微抬:“我不急,你也不急就好。”秦颜晚怎么可能不急,秦母一天没有恢复,她就一天悬着心。只不过因为每次打电话给大姐,大姐都说秦母的情况稳定,她的神经也就没有一直处在紧绷状态,还有时间再三考虑。她很不愿意选顾景曜,所以在努力找别的路。她默不作声接过毛巾,去洗手间,重新过了一遍水,再回来递给他。顾景曜调整姿势:“帮我擦一下后腰,有一块干了的血迹,有点痒。”秦颜晚:“我不……”“人工心脏这项技术,国外更成熟和专业,只不过,以你妈现在的情况,已经承受不起远途飞行,而且你去了国外,人生地不熟,更加无能为力。”秦颜晚握紧毛巾,是,她也有考虑过国外,但最后都因为他说的这些现实原因打消念头。顾景曜示意她擦——她擦,他可以帮她想办法。好像从顾家,她帮他捡起和戴上那枚袖扣开始,他们的相处方式,就变成这种微妙的“等价交换”。秦颜晚考虑了三秒,接受了“交换”,走过去,帮他擦去后腰那块血迹。比起他充满男性力量感的正面,他后背却有两道疤,彻底破坏了这具原本可称完美的身躯的完整性。这是鞭痕。一左一右,呈现“X”形。从这两道深深的痕迹就可以想象得出,他挨打的时候有多疼。但她不知道他这伤是哪儿来的?按理说他这样的身份,谁敢像抽打犯人或者动物那样鞭打他?当年他们关系还亲密的时候,她因为在意他问过他,还猜想过是不是某次惹怒了顾父,被顾父打的?毕竟他们父子的关系,那么剑拔弩张。顾景曜当时表情就不太好,哂笑说他爸可舍不得这么打他。也就是说,不是顾父,但到底是谁?他最后也没给她答案。秦颜晚现在又看到这两道疤,还是想知道哪儿来的,但不是在意,仅仅只是好奇。当然,现在的她,不会问的。她虽然没问,但顾景曜主动提起:“又在看我的疤?”秦颜晚矢口否认:“没有。”“口是心非。当年你就问过,我是不是没有告诉你?还想知道吗?”秦颜晚没说话,手上稍微用力,蹭掉干枯的血迹。男人冷不丁说:“坐牢的时候被打的。”秦颜晚一愣,猛地去看他!然而却看到顾景曜眼底戏谑的笑意,仿佛是在说——你果然还是在乎我的。一时也让人琢磨不出,他刚才那句话到底是真的,还是戏弄她的?秦颜晚冷声:“你耍我?”“跟你学的。”顾景曜懒懒,“我问你怎么流产,你给我的回答是被人绑架,不也同样很荒谬。”“你说荒谬就荒谬。”“你说我是耍你,就当是耍你的。”于是,谁也不知道她那句绑架是不是真的,也谁也不知道他这句坐牢是不是真的。两个人,总是明里暗里较劲,谁都没落下风。秦颜晚有些浮躁,强行转回话题:“然后呢?我妈的身体坐不了飞机去不了国外,所以?”“所以最好是有人能帮你请国外的医生过来,但这里面要耗费的资源,不用我说,你也有数。”秦颜晚沉气,嗯。“我可以帮你请国外最好的专家,用最好的机器,提供最好的术后恢复,多少钱我都可以承担。”他嗓音低沉,像是蛊惑。秦颜晚眼神清醒,没有沦陷在这三言两语里,只是抿起了唇。顾景曜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往窗外扫了一眼,忽然问:“我好奇,你为什么不找沈素钦帮忙?虽然他也不一定帮得到你,但你怎么提都没跟他提过?”他们这会儿距离很近,他胸膛的震动,秦颜晚都能感觉到,她拉开些距离:“这是我自己的事。”顾景曜勾唇:“因为你也知道,这件事,不是动动嘴皮子就可以,还需要付出东西,而你认为沈素钦不应该为你付出。”他剖析着她,“秦颜晚,我了解你,你是一个不愿意亏欠别人的人,沈素钦在你心里,还没到能让你予取予求的地步。”“他于你而言,至多就是普通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