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云茜收拾了点素净衣衫,因是去白马寺,她并没带什么珠钗首饰。临行前,她留了字条,写明她与谢皇后前去白马寺,不日就归来。大门口处,谢皇后早已在马车上等着。范云茜有些歉意,“让姑母久等了。”谢皇后自然是说不碍事。不过范云茜留意到后头的车子,谢皇后似乎没带着什么行装,只有一个木箱,她不禁觉得奇怪:“姑母就带这么点行装吗?”“人老了,不需要打扮,只需带两件换洗的衣衫便够了。”谢皇后道。“掌事嬷嬷呢,怎么不见她?”往日谢皇后出门,嬷嬷必定贴身随行。谢皇后摆摆手,“嗐,别说她了,她在本宫身边多年,却还是手脚不干净,本宫将她关押在柴房,给她一点教训,待本宫回来后,再将她打发出去,也算是全了多年的主仆情义了。”范云茜嘀咕着嬷嬷怎么如此糊涂,就算皇后失势,可姑母仍是皇后,而且有个镇北侯府在,难道还能亏待了她不成?谢皇后也不多说什么,就命人启程。殷耀是奉穆武帝的命令随行保护,羽林卫都听他的指令。他一声启程,车队就动了。只是在城门口处,还有另一小车队。马车上的两个女眷都下了马车,给谢皇后请安。原来是夜丞彦的正妻苏氏和容冬灵。她们亦是苦命人。夜丞彦造反,她们本是要赐毒酒一同上路的,可九王爷彻查过后,知道她们毫不知情,便没有赐下毒酒。。。可就算保住性命,没有牵连到娘家,这又如何呢。她们是逆贼之妻,虽依旧住在大宅子里,但现在她们连门都不能出,也可以说是痛苦至极,人生了无希望。两个苦命人,现下是死气沉沉,脸上毫无光亮。范云茜看了一眼,有些心痛。谢皇后看着她们,不咸不淡,道:“难得出门,好好散散心,上车去吧。”苏氏和容冬灵应了一声,再上了马车。再度启程。范云茜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因为谢皇后先前嘴里一直念叨着,是苏氏和容冬灵无德,不体谅丈夫,也不加以规劝,所以才逼得夜丞彦做错了事。谢皇后明明是恨她们的,今日却要带着她们一同离京……“姑母,为何要让她们跟随?你先前不是连见她们一面都不愿意吗?”范云茜问。谢皇后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便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道:“苏氏到底是彦儿的正妻,此次祈福,自然要带上她才显得诚心。”范云茜听了,点了点头不再纠结此事。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心想着此次去完白马寺求子,一定要灵验才好呢。——鬼市。谢北翰一大早出门赶过来,就因为有个古画老板派人登门,说自己终于找到了一幅冥神画像。可等他一看眼前的画像,不由得嘴角一抽。指着画上女子,他气急败坏怒道:“我连懒觉都不睡,匆匆赶过来,你就给我看这个?!”什么冥神画像。明明是仕女画像!冥神怎会是个女的!而且还是个背影,只是头微转,看得见小半张侧脸而已。不过……尽管是半张侧脸,也能看出画像女子容貌绝色。额间还有一道红色神印,更给她增添几分神秘之感。如果说是一幅神女画像,他还信。可说是冥神的画像,打死他都不信。老板道:“谢侯爷,你且看看啊!这画纸泛黄有些残旧,肯定已有上千年的历史。你再看,这可是大周朝出名的大画家韩知遇所画的!这是韩家的传世宝贝,若不是先前雪灾,韩家人吃不上饭了,他们是绝不会拿出先祖的墨宝出来售卖的。”谢北翰翻了个白眼,“得了吧,每次都是这个话术,烦不烦。这左看右看,就是他臆想中的神女,哪里是冥神,就算冥神不是青面獠牙,好歹也是个男的吧?怎会是个女的?”怪他没文化,他是从未听说过韩知遇这号人的。老板摇头,说道:“谢侯爷未免太主观,谁说冥神一定是男子?且不说别的,就说九王妃,不也是比许多男子要厉害?”“而且,你没见过冥神,可这位韩大画家,是真的见过!所以他才将冥神画下来,作诗题字,以作纪念!”谢北翰面无表情看着他:“你为了卖画,什么都敢说了是吧?你就不怕冥神显灵,教训你一顿。”老板却挺直了胸膛,根本无所畏惧。他轻哼一声,就拉着谢北翰坐下,泡上一壶茶,道:“你听我详细道来。”原来,连州上千年前就有个五岁小鬼王,她盘踞一方,大概是她生前被亲生父母折磨过,所以只要过往的父母稍稍对自家孩子不好,她就会取了父母的性命,至于剩余的孩子,她并不会下手。但孩子没了父母,又能好到哪里去,年小的,要么是活活饿死冻死。年纪大点的跑出了小鬼王的地界,也是风餐露宿,成了流浪孤儿。所以,这小鬼王是作孽不少。可有一日,不知情况的韩知遇带着妻儿,经过了小鬼王的地界。小鬼王一看,便悄悄地跟上了他们。只要这对父母对孩子稍微说一句重话,小鬼王就打算把人杀了,吸了他们的灵魂和精血修炼。谁知韩知遇天生脾气好,妻子亦是温婉有爱心,对着五六岁的儿子只有宠爱,并无一句重话。小鬼王跟了他们数日,都看不到他们对自家孩子不好,不仅如此,那韩家儿子还被教得极好,他有一日发现了小鬼王,以为她是流浪儿,还将爱吃的糕饼给了她。小鬼王看着糕饼,忽的就哭了起来:“我想你做我的哥哥……我想你阿爹阿娘也做我的阿爹阿娘……”这段日子她看下来,她既羡慕又嫉妒,怎么自己的父母就要割了她的肉吃了,而别人家的父母却对自己孩儿那么好。韩家儿子眨眨眼,问:“那你没自己的阿爹阿娘吗?”小鬼王摇头:“没有,他们都死了。”是她怨气冲天,吞噬万千恶魂厉鬼成为鬼王后,跑去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