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来了?”凌玖玖问。来的人正是孟昭青。孟昭青拢了拢额前的头发,指了指身后的司机,司机手里抱着一个大大的泡沫保温箱。“我都到家了,路上吃了个冰淇淋,味道不错,给你买了一箱过来,你送你同学们吃。刚一来老远就看到这臭要饭的对你拉拉扯扯,他是谁?”凌国志从滚烫的地上爬起来,气得脑门上青筋直蹦,他以前好歹是个科长,体面人,被人骂“臭要饭的”,肺都要气炸了,指着凌玖玖怒道:“谁是臭要饭的!谁是臭要饭的!我是你爹!!你认不认你爹!”这话他本来是对凌玖玖说的,可是在孟昭青听来,“我是你爹”这四个字,骂得很脏。他还没这么被人骂过。骂小玖更不行。他脸一寒,朝着凌国志一脚踹过去。凌国志腰身往后一撤,躲过去了,但人也吓得不轻,远远站着。还是凌玖玖拉住孟昭青,说了声:“你别管他,让他走吧。”“这货到底是谁?”“他是凌国志。”“……”孟昭青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他眨了两下眼睛,恍然。刚才愣是没看出来,这个人居然是凌国志。这货瘦脱了相,穿得一言难尽,看着有点猥琐。没想到是个真爹。他摸摸鼻子,指着凌国志说道:“你……别再来了,小玖不愿意见你,再敢来烦她,我见你一次打一次。”说罢,冲凌玖玖说道:“小玖,快上楼去,外面太热,回去吃冰淇淋。”说着,跟凌玖玖一起上了楼。徒留凌国志在后面喊:“小玖,爸还没吃饭!小玖,总得给爸一口热饭吧……”凌玖玖充耳不闻,进了饭店大门。上一世,她去求渣爹借医药费,等了一上午,午饭时凌国志出来,看到她,说了声:“你咋还在这里,我都忙忘了。走,去食堂。”可笑的是,到了食堂门口,凌国志让她在门外等着,他自己进了食堂,拿了两个馒头出来:“你干妈一会儿要来跟我一起吃饭,这个馒头你拿着路上吃吧,钱我没有,家里你干妈管钱,我每见你一次,你干妈就要跟我吵一架。你懂事一点,别闹得我不安生,以后别来了。”说着,赶苍蝇似的挥着手,把她往外赶。想到这里,她鼻子一酸,隐隐又有泪意。她悄然扭头看了一眼门外的凌国志,没吃饭就饿着吧,馒头喂狗都不给你。这顿同学聚餐,已经到了尾声,吃完冰淇淋,散场。凌国志一直没走,他去路边小吃店买了一份凉皮,吃完就坐公交车去了服装市场。要挽回前妻的心,得先有一套过硬的行头。再去理个发,染黑,再修修面。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嘛。他兜里只有两千块,从莲华到安州,路费花了几十,从车站到火锅店,公交车又花了几块,吃了顿凉皮,又坐车到服装市场,一共花了一百出头了。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酸,没想到自己如今花一百块钱也要算一算。得赶紧复婚,复了婚,就有钱了。把自己从头到脚换了一身,他看着镜子,很满意。头发一染,立即年轻了好几岁。这个样子,配江秋映绰绰有余了。再想象一下江秋映挽着他的胳膊的样子,越发觉得自己不错。捯饬完已经是晚上了,他又去巴蜀演义火锅店门外站了半天,一个晚上竟然没见到江秋映的影子。问门口服务员,人家特别有礼貌,就是满口“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