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和实在想不明白,怎么裴景修中个状元,这一家子全都变了?
“我回来了。”
门外人影一闪,裴景修带着几分酒意走了进来。
“哥,你可回来了。”裴玉珠过去挽住他的胳膊告状,“穗和给母亲端洗脚水,差点没把母亲烫死。”
阎氏也反应极快,立即拍着腿嚎起来:“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个家我是待不下去了,收拾东西,我现在就回金陵,省得碍了状元娘子的眼!”
“母亲息怒,都是穗和的错。”裴景修忙安抚她,转头斥了穗和一句,“穗和,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穗和刚要解释,裴景修抬手制止了她,“行了,别说了,先把这里收拾了,再重新打一盆水来。”
“不是我……”穗和实在不想被他冤枉,急切地争辩。
裴景修一脸不悦地打断了她:“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在长辈面前要顺服,不可出言顶撞,这些你都忘了吗?”
“我……”
“你怎么还说?”裴景修再次打断她,表情很是失望,“穗和,家不是讲理的地方,难道在你眼中,是非对错比孝道还要紧吗?”
“……”穗和闭了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裴景修这才满意点头,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回去把《女诫》抄两遍,静静心,养养性,反省一下,看看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穗和愕然看着他因醉酒而泛红的脸,感觉这人根本不是她认识的裴景修。
满腹的委屈化作愤懑,她终于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不是因为水太烫,是母亲她要我给她洗脚。”
裴景修愣了下,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阎氏。
阎氏有片刻的不自在,随即又道:“对,我就是太累了,让她帮我洗个脚怎么了,是我这当娘的不配是吗?”
“母亲别这么说,您是我的亲娘,您不配谁配?”裴景修哄着她,又对穗和说,“父亲走得早,母亲含辛茹苦把我们拉扯大很不容易,你帮她洗个脚又能怎样,全当是替我尽尽孝道不行吗?”
穗和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泪终于还是流了出来。
原来,他是真的不在乎真相。
这样一来,执着于真相的自己便显得尤其可笑。
裴玉珠得意极了,冲穗和道:“哥都发话了,你还不快点端水来给母亲洗脚。”
穗和没有动,流着泪看向裴景修。
裴景修皱起眉,正要催她去,忽地看到门外闪过一角白色衣衫,顿时吓得酒意全消,忙走上前躬身行礼:“小叔,您怎么来了?”
阎氏也吓了一跳,忙走到门口去看,见果然是裴砚知,心里莫名发慌,堆起满脸的笑问他:“砚知,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裴砚知换了居家的白色常服,负手站在廊下的灯影里,夜风吹的灯笼摇晃,他的脸影影绰绰,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明日要穿的长衫找不到了,让穗和去帮我找找。”他简单地说道,视线越过几人落在穗和低垂的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