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偏偏她的绣花鞋早在逃跑的时候就落了一只,玉足沾满血污,走得一瘸一拐的,显得阮清姝愈发可怜兮兮,但看得出,她很高兴,那纤薄的身躯都有劲儿了。
一旁的壮汉摇摇头,“主子,这小娘子想走回去不是痴人说梦吗?这下山进城还远着呢!”
裴墨行无动于衷,冷眼瞧着那桃红身影,一高一低地跳远,像只受伤的小兔。
但他心口没有半点疼痛,甚至掀不起一丝波澜。
看来那女子离他远一点,就影响不到他,亦或者只是巧合,毕竟依那女子性子崴了脚定会哭鼻子。
裴墨行漠然地收回视线,抬手示意,看热闹的壮汉们得了令,刚准备翻身上马,就被拦下了。
“等等”
不知是不是壮汉们的错觉,主子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冷,谁又惹到咱这位阎王爷了?
裴墨行死死地盯着远处的纤薄身影,心脏那撕裂般的疼痛又来了,如同被绳索绞紧。
的确,阮清姝又哭了,那股逃脱的欢喜劲儿被脚下尖锐的碎石一点点戳散了。
脚好疼,回家的路比想象更艰难,但最让她难过的是,机会给她,她都没能抓住……
如果自己再小心一点下马车,可能就不会崴脚了,自己怎么这么笨,这么不争气呢?
阮清姝垂着头,眸子黯淡,泪珠簌簌下落,她忽然讨厌起自己这具娇弱的身子了,正如不肯正眼瞧她的祖母,所训斥的那样。
“不中用”
的确是不中用的。
自厌和绝望的情绪来势汹汹,阮清姝挡不住,眼泪模糊了视野,连路都看不清了。
不要哭!不准哭!再哭,又摔一跤,就更难走回家了。
……
她是要活活把自己哭死吗?
裴墨行漆眸半阖着,拽着缰绳的手骨节泛白,
“驾!”马蹄如惊雷,溅起泥土。
阮清姝听到声响,下意识回头,但不过呼吸间,马儿就从她身旁呼啸而过,她慌乱侧身躲避,却不慎一脚踩进旁边的泥沟里。
偏偏男人调转马头,停了下来,阴影笼罩在头顶。
阮清姝咬着唇,眼圈湿红微肿,手指绞着土坡上的野草,维持摇摇欲坠的身形。
裴墨行居高临下地将女子的狼狈模样尽收眼底,显然,这狼狈拜他所赐。
这个时候,心口反倒没那么疼了。
女子警惕地盯着她,抽噎着,“你…你要干什么?”